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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大一条鱼?
尹兆先和史姓书生一时间也被惊到了,愣愣的看着那渔人提竿。
一条二十多斤的大鳙鱼足有常人大半条腿长,那个视觉冲击力还是有的。
“哗啦哗,啦哗啦……”
计缘根本没遛鱼,乌篷船边水花荡漾得厉害,一根翠绿竹竿更是弯得如同半月。
“呵呵呵……正值大鱼上钩,又有朋自远方来,甚乐甚乐!”
大鱼虽然拍水拍得厉害,可那弯弯的鱼竿在计缘手中极其平稳,左手一抖,就将鱼整条提出水面,送入了船头鱼篓中。
开口小身子粗的鱼篓好悬才装进这条鱼,那鳙鱼的胖头差点卡住鱼篓口子,就是现在装进去了也有一半身子在外晃动。
于岸上的尹兆先和史姓书生而言,听到那渔人中正清朗的嗓音,后者还没什么,前者则喜窜眉梢。
“是计先生!计先生~~~尹兆先在此啊~~~”
尹兆先激动得朝着江岸边数丈外的乌篷船方向挥手呼喊,看得旁边的史姓书生有些惊愕,他和尹兆先一路走来从没见过这人这么激动过。
计缘此刻手腕一抖已经使得鱼钩从鱼嘴脱出,将鱼竿放下又在下斗笠,转身冲着岸上的尹兆先拱手问礼。
“尹夫子,一别经年,夫子一切可好啊?”
真的看到计缘那张毫无变化的脸,尹兆先激动之情更盛,赶忙向着计缘回礼,旁边的史姓书生也下意识跟着一起拱手。
“尹某家中一切都好,一切都好,先生小院我们也时有打扫,计先生,快靠岸过来吧!”
计缘也朝着史姓书生略一拱手,笑着吆喝道:“来了!”
鱼篓中大鱼还在扑腾,计缘坐于船头,拿起船桨荡了个弯,划船靠近岸边。
看着尹兆先激动的样子,边上史姓书生不由好奇的问。
“尹兄,你认识这渔人?”
“何止认识,计先生既是尹某家乡邻里,也是我的至交好友,一别多年,没想到在这碰上了!”
小船没几下就靠岸,计缘也一步从船上跨了下来。
要是换成计缘上辈子,遇上多年未见的真正至交好友铁定是相互间一个熊抱,不过这一世的人友人之间大多比较含蓄,尹兆先只是激动的同计缘相互搀手,不过手劲用得不小。
几息之后双方才松开手,尹兆先才为计缘介绍旁人,伸手一引对计缘道:
“计先生,这是尹某在进京路上结伴而行的稽州同乡。”
史姓书生再次朝着计缘拱手后自报大名:“在下史玉生,乃是春惠府人!”
计缘也再次礼貌性拱手回敬。
“鄙人计缘,和尹夫子是算同乡旧识。”
介绍过后这也算认识了,计缘笑着指向乌篷船头的鱼篓。
“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正好有大鱼上钩,今天中午就以此鱼招待尹夫子和史公子吧,上船上船,我们一起去陈家村。”
计缘盛情邀请之下,尹兆先和史玉生都上了乌篷船,随后他也重新跨了上去。
提起船桨后,计缘冲着才在船上坐下的两人笑着提醒一句:
“坐稳咯!”
随后船桨在岸边猛力一撑,小舟滑开岸边的时候在波涛上一阵荡漾,晃得两个新上船的书生左摇右摆的赶紧抓紧扶住船舷,更不敢随便站起来。
这乌篷船既然是从陈老汉那租借的,陈家村自然也是临水的,只要往北划船两里路拐进一条小河道,再划个半里就能到陈家村,路不远,便是站在岸上眺望也能看到村子轮廓的。
小船在江上行驶,尹兆先和史玉生适应了一会也就不再因为小船的颠簸而惊慌。
“计先生这些年都去哪里游览了,青儿可是一直惦记着您呢,说以后见着了一定要你讲讲外头的见闻。还有那院中枣树,三年才又结了一次果……还来了个厉害的老先生…吃起枣子来可生猛得很……”
计缘一边划船,一边听尹兆先或清楚或含糊的讲着,等他讲差不多了,才笑着开口。
“小尹青怕是更惦记那小红狐吧,哈哈哈哈……”
史玉生在一旁也是笑着倾听,他从没见过话这么多的尹兆先,喋喋不休的说个不停。
两人都是步行走了很长时间,早已疲惫,此刻坐在乌篷小舟上,欣赏着沿江美景,既是解乏又是惬意。
“对了,计先生,你还没说说这些年你都去了哪些地方,可有什么奇异美景和有趣经历同尹某分享分享啊?”
不知不觉已经到了一个河道入江口,计缘拐动船桨使小船转弯,又换边划船,同时嘴上也笑着同尹兆先以玩笑的口吻说道:
“这些年计某斩过妖,除过魔,见过阴司判官和地方土地,会过仙府高门也参过龙君寿宴,精彩纷呈,精彩纷呈啊,呵呵呵呵……”
计缘心情开阔,说这些话也是颇有豪情。
这些话听得隐隐觉得极可能是真事的尹兆先心潮澎湃,也听得边上的史玉生乐乐呵呵全当笑话。
陈家村本就没多少路,很快小船就在村边靠了岸,拴好船绳,计缘同一两个认出他的村民打了招呼,就领了尹兆先和史玉生往陈老汉家走。
见到计缘过来,陈老汉一家都极为热情,尤其是鱼篓里还有一条这么大的鳙鱼,看得陈老汉也是啧啧赞叹。
时近正午,史玉生、尹兆先和计缘三人在一张四仙桌前坐而相谈,桌上已经摆好了碗碟,而厨房那边阵阵鱼肉鲜香已经飘来。
两三天没吃顿好的了,尹兆先和史玉生纷纷被引得咽口水,计缘则在一旁看得好笑。
这会尹兆先才突然后知后觉的注意到计缘的眼睛居然不是灰白,有些惊喜的问道。
“计先生,您的眼睛好了?”
计缘一愣,才笑了一句:“障眼法,障眼法而已。”
并抬手十一尹夫子不要大惊小怪,尹兆先虽然不懂什么是障眼法,但是字面意义理解一下还是没问题的。
“鱼头好咯~~~”
陈老汉是用抹布抬着一个冒着腾腾热气的脸盆上来了,计缘赶紧上前帮忙,一起将这一盆鱼头汤放到四仙桌上,一下占去不小的空间。
“嘿嘿,还是计先生会吃,咱们通天江大鳙鲜美非常,尤其是这鱼头更是精华中的精华,这么一条快三十斤的大鳙可是少见,这一个鱼头差点连盆子都装不下,就是去京畿府的大酒楼都未必吃得到呢!”
陈老汉笑呵呵的说着,随后又回厨房端出来一点其他小菜,有咸菜也有一些酱肉,更提出来一壶土酒。
“计先生还有两位书生,你们慢用,老汉一家就在厨房吃了!”
“好,有劳陈老伯了!”
“多谢陈老伯!”“多谢招待了!”
计缘等人一起道谢之后才准备动筷子,而陈家人也乐呵呵的回厨房吃饭,这么一条大鳙计缘只要鱼头,剩下的自然就送给陈家了。
鱼香四溢之下,一顿饭吃得酣畅淋漓,这鱼头肉厚饱满且没多少鱼骨,关键是汤汁醇厚鲜美非常,两个饭量不大的书生都吃个不停。
饭桌上,计缘也讲了一些各地的风土人情,比之尹兆先等人一路舟车劳顿紧赶慢赶来说要细节的多也更情意绵长。
那种陌路相逢却入席新婚家,提笔送贺联又赢得满堂彩的喜庆与融洽;那种同舟共济同船而食的惬意;那种虽然计缘没说姓氏,却也感受到世交之下在对方遭难时倾尽全力相互数十载的恩义……
一件件事情从计缘口中道来都有血有肉,听得尹兆先和史玉生又是感叹又是艳羡。
在聊到最后的时候,计缘也顺势建议两个书生就坐他的乌篷船去对岸京畿府,至于要讨状元渡的彩头也行,只要将乌篷船划到状元渡再让两人上船即可。
对于两个书生来说自然是欣然同意。
一顿饭吃了半下午,餐桌上的吃食大半都入了两个书生的肚,反正看那架势,计缘觉得晚饭是不用给他们准备了。
当夜两名书生在陈老汉家共宿一室,而计缘第二日会早起先行划船到状元渡等候,遂另宿一室。
晚上熄灯后,同尹兆先共卧一榻头枕两端的的史玉生还在想着白天的事。
“尹兄,这计先生究竟是个什么人,他怎么能经历这么多事呢?”
尹兆先笑了笑了。
“听过就算了,还是想想科举的事情吧,计先生这种游戏红尘之人哪是我等庸人可想的。”
“对对对,游戏红尘一词尹兄用得甚妙!若非接触了一天,还真有种洒脱神仙客的感觉,也难怪尹兄引其为挚友。”
“呵呵…睡吧睡吧!”
尹兆先紧了紧被子不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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