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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次见面的时候杜怡光鲜亮丽，此刻却是浑身湿透，头发一缕一缕贴在脸上，狼狈不堪。

徐归舟扶她坐起来。

她的手冰凉的没有一丝暖气，徐归舟握着她的手轻轻揉（哈）搓，问她，“杜姐，已经没事了，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杜怡心有余悸，刚才困在车里的焦灼感挥之不去，她左右看看周围环境，感受到徐归舟手上传来微微暖意，情绪平复缓和过来，问，“这种任务连女的都要出动吗？”

徐归舟没想到她第一句问的是这个，回答说，“突发暴雨，所有中队都出动了，人手不够，我是来帮忙的。”

杜怡点了一下头，表示理解。

这时前方传来警车鸣笛声，隧道的车辆挪动之后有了掉头的余地，正在交警指挥下排队有序离开。

大雨暗沉的环境中，车辆的灯光缓缓划过。

一辆车在开到徐归舟附近的时候，车窗移下，刚才孩子生病那个男人伸出头，冲着徐归舟方向，嗓门依旧很大声，“谢谢你啊，刚才我太着急了才冲你们几个发火，真不好意思，你们也挺不容易的。”

徐归舟回头，笑了一下，想到雨水里根本看不清表情，她回他，“赶紧去医院看孩子吧。”

男子应了一声，很快跟着车流挪动走了。

徐归舟转回脸，发现杜怡正盯着她看。

她把刚才发生的事简略地说了一下，杜怡体谅地说：“这种暴雨天气，没点急事也没人会出门，能有人专门解决突发情况就好。”说完她又感慨一句，“消防真不容易，水里火里都是你们。”

徐归舟笑笑，话题一转，问她怎么会开到隧道里。

杜怡说:“学校提前下课，等学生老师全走了我就开车回家，到了隧道口没看清水有多深，后面车又多，开进去停了停，车子就熄火了。”

救护车的声音由远及近地赶来。刚才隧道里一位老年人在车内发生窒息情况，被护送着上车。还有一个被车擦到的受伤人员。

徐归舟扶着杜怡上车，嘱咐她，“去医院检查一下，别忘了给家里人打电话。”

杜怡说：“哪天有空到家里来坐坐。”

救护车开走后，她很快跟上队伍，一直忙到晚上十点半，雨势渐渐变小，已经从滂沱大雨逐渐变成淅沥小雨。各处道路的积水开始消退。

消防队伍集合的时候，郑泽把徐归舟叫去，让她送一个受伤的消防员去医院看伤。那是个和许亦彬方旭同批的新进消防员，刚才在水最深的地方，车子被水冲地移动，撞擦到他的手臂，露在衣服外面的手背整块皮都擦伤了。年轻人还在那说:“队长，我没事，回去涂点药就好。”

郑泽板着脸呵斥，“胡闹，破伤风知不知道，赶紧滚去医院，清下伤口打个针再回来。”

年轻消防员被副队一吼老实了，乖乖跟着徐归舟去医院。

急诊室灯火通明，到处是来往的市民和医务人员。大厅的电视还在播报天气情况，说这一次的暴雨是有记录以来最强的一次，造成市内巨大经济损失，再次提醒市民谨慎出行。

徐归舟去挂号，回来以后和受伤消防员坐在走廊里等着叫号，两人有一句没一句地聊天，没一会儿功夫，她接连打了好几个哈欠。

“小徐老师，你靠椅子上眯会儿吧，等会儿到号了我自己去。”年轻消防员说。

大部分上过徐归舟培训课的人都这么喊她。

“你手伤着，等会儿我给你拿药。”

“不是还有一只手吗？”他笑着说，“你先休息，我要是一个人不行再喊你。”

又说了几句话，护士高喊消防员的名字，他猛的一下站起来，“到我了。”

走廊两侧坐着不少人，空间狭小，他站起来几乎占了走道大半，刚好碰到身后走过来的一对夫妻。

夫妻两人看着五十多岁年纪，衣着考究，举止优雅，和走廊里多少有些狼狈浑身湿漉的人群格格不入。

“哎呦。”女人低呼一声，皱起眉头。

年轻消防员马上回身，“不好意思，阿姨。”

他刚才淌过积水，救援服还没脱，身上都是污水水渍的痕迹，看起来不免有些乌脏。

女人保养得宜的脸上皱纹很少，眉宇有道浅浅川字，让她看起来多少有些严厉的感觉，此时神色冷淡没有说话。她身旁的男人身上有股沉稳儒雅的气质，开口说:“没事。”

年轻消防员挠挠头。说不出来的感觉，这对夫妻虽然并没说什么责备的话，但是因为他们周身气度与众不同，他反而感觉有种难以言喻的压力。

徐归舟拍了他一下，“快去吧，护士又叫了。”

消防员应一声就赶紧小跑着去了。

夫妻两朝她看了一眼，不急不慢地朝走廊深处走去，徐归舟看到那个女人从拎包里拿出纸巾，擦了擦刚才被消防员碰到的地方，她没有任何不礼貌的言行，但高贵疏离的感觉还是无形流露与外。

徐归舟把头靠在椅背上，心里无声地叹息，刚才看到的第一眼，她就认出这对夫妻的身份，他们是杜竘的父母——之前在相册上看见过，本人比照片上看起来稍老一些，但样貌气质很突出，一眼难忘。

杜竘对她说起家里情况总是轻描淡写的，这一刻，她很清晰地感受到，他的家庭背景很不一般。

他的爸妈和此刻等在走廊里的人有明显的不同，无论是衣着，举止，谈吐，透着无形的距离和高贵，随时提醒着别人，他们处于另一个社会阶层。

她坐在那静静地发呆，旁边来来去去的人，没有人坐到她身边的座位。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奶奶好心地递来一张纸巾，“小姑娘，快擦擦吧。”

徐归舟对她微笑，道谢一声拿过纸巾，稍稍擦了一下脸。

消防员手上伤口已经完全包扎好，徐归舟让他坐着等，然后拿着药单去付钱取药。

身后突然传来杜竘的声音，“你怎么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