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渐渐地,天色也暗了下去,王家老丈人依旧没有消息,大家也都回到了驴车旁休息。
这里难民太多,他们不敢再像之前那样生火煮饭吃,好在先前为了躲避狼群,能尽快走出林子节省时间,刘红会多煮一些粟米糊,放进水桶里。
现在桶里倒是还有一些。于是,大家便佯装喝水,多少都垫吧了几口。
哄睡了赵文柏后,赵文竹却是异常的清醒。
虽然夜色已深,但周围并不安静,孩子的哭闹,痛苦地呻吟,或大或小的争吵。
还有那藏在夜色下,虎视眈眈的视线。
同样睡不着的还有沐老太他们,担心夜里发生变故,又担心出去打探消息的沐老四安危。
沐老三拿着刀一直在驴车周围踱步,倒是吓退了不少想偷鸡摸狗的人。
最后实在忍不住了,跑来到沐老太面前:“娘,要不我去找找四弟吧,他一直不回来,我这心七上八下的。”
那边的沐老大一个翻身,就坐了起来,显然的也没睡着:“老三,你好好守夜,我去吧!”
他这一带头,平安吉三兄弟都坐起来了,纷纷自荐要去找四叔。
沐老太这心自然不会太平,但好在冷静,用拐杖敲了他们一下:“行了,你好好守夜,你四弟比你机灵,一定会平安回来的!你们,都好好回去睡觉去。”
沐家兄弟被沐老太一个个赶了回去,自己却拄着拐杖,不停地往老四去的方向眺望。
左右是睡不着,赵文竹干脆也坐了起来,陪着老太太一起等。
许娟哄睡了一直叫爹的珍珠后,也走了过来。
不知过了多久,赵文竹都感觉有些疲乏了,沐老四终于回来了。
他人刚一到,就压低着声音道:“娘,咱别等了,今晚就走吧!那密林真有难民,全都是壮汉!而且,那些难民今晚都没睡觉,火把照得通明,我看八成是要动手了!”
赵文竹的疲乏瞬间被一扫而空。
本来家里就没几个人睡觉,都听到了这个消息,一个个地都坐了起来。
他们本就没将东西从驴车上拿下来,几乎不用收拾,沐老大将三个孩子放上驴车,叫醒了王玲玲后,一家人就能立马动身了。
王玲玲被叫醒后,听到真的有难民聚集,看着家人收拾东西都要离开,急得直哭:“我爹还没找到,他要是在城里怎么办?咱们就不管他了吗?”
王玲玲的事情,赵文竹一般都不会插嘴,她又不是斯德哥尔摩症,没得上赶着让人怼,让老太太去就成了,自己则去扶沐逸宸去了。
那边的沐老太是雷厉风行,拽着她说了两句,王玲玲立刻就消停了,乖乖地跟着大家离开了。
沐家人离开后,便马不停蹄地向庆阳府方向而去。
只是,一家人还没走多久,就听到身后跟着的脚步声了。
一路逃荒下来,大家都很警惕,当下就猜到,他们这是被蛇给盯上了。
沐老大他们已经抽出了大刀,随时准备战斗。
等他们走到一处密林,身后的尾巴终于忍不住动手了。
他们统共有八个人,各个都是衣衫褴褛,眼窝凹陷,枯瘦如柴,感觉一阵风刮过,就能将他们刮跑。
很明显,他们都只是普通的难民。
在跟块头硕大的沐老大他们一比,无异于是虎口拔牙。
奈何,他们已经是饿红了眼:“反正都是一个死,还不如拼了!”
有人一声呐喊,他们犹如饿狼一般,冲了上来。
与此同时,沐老大他们也迎了上去,几乎是不费吹灰之力的,就将那些人全部给干掉了。
赵文竹他们也都上前帮忙,先将尸体抬到路边,又用泥巴干草将溅到地排车上的血擦掉。
而就在这时,城门方向忽然传来一阵喧闹。
“难民真的暴动了!”
李凤英尖叫出声。
几乎是电光火石间,就听到了厮杀打斗声,难民的惊叫声,以及城楼上衙役的叫喊声。
大家都是一愣,不敢在耽搁,是赶紧出发。
几乎是一路未歇,直到太阳出来,大家才停下来稍作休息,找来柴,刘红烧了几个地瓜,大家就简单的垫吧了下。
这会儿,路上的难民也多了起来,不少都是从平凉府逃出来的,看样子都是要往庆阳府方向去的。
大家休息了下,就准备继续赶路了。
赵文竹却是发现,昨晚一场打斗,沐老四的伤口又裂了。
有赵文竹的药,沐老四的伤口本不碍事的。可世事难料,在去平凉府的路上,他们被狼给缠上了。
于是,沐老四这伤口就反反复复的裂开,一直好不了,就拖到了现在。
看着赵文竹给沐老四重新上药,许娟心疼得不行。
“要是咱们能一路安稳些,不用一直打打杀杀,担惊受怕,该有多好。”
她话音刚落,一个约莫三十左右的妇人,来到了他们面前,看着赵文竹,礼貌地问道。
“姑娘,你可是懂医?”
听到声音,大家都望了过去。
那妇人这才连忙解释道:“是这样的,我家娘子怀孕了,一路颠簸,身体有些不适,但出门时太过匆忙,没有带郎中。方才,我们路过,看到姑娘给伤者包扎伤口,便前来一问。”
听她这般一说,大家这才注意到,距离他们不远处,停着三辆马车,马车后面还跟了一队护卫,目测得有个三四十来人。
一看就是富贵人家。
那妇人又继续道:“你放心,不免费瞧的,我家娘子定有重谢。”
那妇人态度和善,对着蓬头垢面的他们,并没有半分鄙夷,赵文竹不由便多了两分好感。
只是她还没开口,那边的李凤英就莽撞地站了起来,激动地炫耀道:“哎呀!你这人真是有眼光哎,你是不知道,我家竹丫头医术可厉害了……”
话还没说完,沐老太的拐杖就敲了过来。
“咋咋呼呼的,人家问你了嘛,闭嘴,坐下。”
那边的刘红连忙拽了她一下,李凤英这才反应过来,连忙捂住嘴,可怜兮兮地坐了下来。
“我,我是不是又说错话了?”
“嘘。”
刘红拽了拽她,两人都不再吭声。
沐老太这才笑呵呵地看向那位妇人:“不怕你笑话,我这孙媳妇是有点小本事,会给人瞧个两下。
但是,我们都是乡野村妇,给瞧病的也都是像我们这样的粗俗之人,只怕难登大雅,你家娘子是娇贵之躯,怕是会怠慢咯。”
赵文竹对沐老太微微一笑,也点了点头:“这位姐姐,我奶说的没错,而且,我只是跟我娘学过几年医术,也不是什么郎中,怕瞧不了你家娘子的病。”
那妇人是大户人家里的仆人,自然是人精,怎会听不出他们的意思。
当下给他们吃下定心丸。
“老嫂子,你就放心,我家娘子说了,要你家姑娘尽管瞧,只要不弄虚作假,若实在瞧不出,也不碍事。”
从这妇人的说话做派上瞧,这户人家不像是那种不好相遇的,再看他们的护卫,便有了自己的考量。
赵文竹看向老太太:“奶,要不我去帮他们娘子看看?”
沐老太拍了拍她的手,信任满满:“你自己拿主意就成。”
赵文竹点头,对那妇人道:“不过,你得等我一下,我得先给我四叔换好药。”
“要的,要的。”
那妇人当下点头,就站在一旁耐心地等着赵文竹包扎完,才带着人去了马车那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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