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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禾知道自己撑不住,必须冬眠了。他今年没有挖洞,这会儿土地已经开始上冻,挖不动——好吧!苏华年不喜人撒谎,龟也一样。他还挖的动,修行一年成果颇丰,区区冻土奈何不得他。
但苏禾就是想在苏华年屋子里冬眠。
做邻居差不多一年了,这是苏禾唯一一次过分的要求。
苏华年同意了。
乌龟冬眠她便要走了,或许日后都不再回来,一间草屋有什么打紧的?她体贴的将草屋屋门改大,方便苏禾出入。
苏禾大喜,欢欣的去湖中又捉来一条草鱼,送给苏华年。
又拎着水桶费劲的用嘴提来水,一桶一桶的浇在草屋门外地面上,想冻出一座小冰山来。
可惜温度还不够低,冬出的冰还是虚的,凝聚不成冰山。
要在冬日挡风吗?苏华年伸指一点,冰山凝聚。
苏禾满意的看看冰山。
屋子让出,苏华年便不再进去,而是去了湖中山石上打坐修行,以她道行,并不惧严寒。
此处湖泊有龟妖的消息已经传出,再无人来,却是宁静至极,苏华年深层沉浸修行,一个大周天运行完毕,缓缓睁眼。
就见草屋处点着火把,有叮叮当当的声音。
抬眸看去,蓦然怔住。
那龟两只前爪指甲翻飞,却是一套精妙的剑法,将门前冰山生生雕成了她的模样。
虽是冰雕,却亭亭玉立宛如鲜活,静立门外倚栏待月,螓首微扬露出蝤蛴玉领,眉如远山目含秋水,肩是削成腰若约素,玉手纤纤半隐云袖。最是那清冷的气质,带着几分高洁,宛如雪莲绽放。
苏华年低着头沉静片刻,手指动了动,嫣然一笑,传音过来:“你是龟我是人,莫起非分之想,徒增伤悲。”
这龟大约第一个见到的人便是她,不知亲近与喜爱的区别,修行有成接触人多了自然知晓自己心思。
龟怎会喜爱上人?只是未曾见到真正秀丽的龟罢了。
苏禾嘿嘿笑了笑,转身爬进草屋。
两辈子了母胎单身,从没追过女孩。上辈子见到女孩说话都不敢,这辈子终于不做人啦,才算放开了。
但他不会,只好怎么土怎么来。那些前世土到掉渣的法子,在这儿应该会很好用。
可惜了,是头龟。
好好修行,争取早日化形。
苏禾觉得自己修行天赋应该很不错,方才雕刻冰块,雕着雕着就想到了一套剑法,似他这种从未接触过剑法的龟,可以自创一套出来,还不足以证明修行天赋?
苏禾返回草屋,趴在地上,缩进龟壳了缓缓合上了眼。
在这儿只要醒来就能通过门缝看到苏华年的冰雕。一尊冰雕无论如何会在她心底小小触动一下吧?
就这样慢慢的,慢慢的触动她,等修成人身时,就可以发起总攻了。
苏华年摇头轻笑:“东边树林中有一头豹妖,莫要接触它。”
一头豹子却学狮子一样有无数母豹陪伴,定然不是头好豹,会教坏龟。
苏华年不可能对一头龟升起什么心思,但这龟品行不错,天赋也不错。将来可以引入师门,做一个师弟。
苏华年御剑而走,片刻后却又降了下来。
身上仿佛有一道重影,渐渐与她融合。闭着的眼眸缓缓睁开,鬓角一缕白发。
眼中有惊愕,还有一丝慌乱闪过。
龙龟这幻境,有些……有些……
苏华年意念进入,顷刻间与幻境中的自己融合,幻境中一年多记忆潮水般涌入脑海。
甚是真实,她真在这里陪着苏禾经历了一年多似的。
苏华年深吸几口气压下心中悸动。
龙龟这是入了幻境,忘记一切,忘了宗门、忘了师父、忘了丫丫,只记得她了。误将这感觉当作了男女之情?
抬头,便见她的冰雕倚门而立。
不知是不是手法问题,冰雕模样不是幻境中年轻的自己,反而更像现在的她,清冷、沉寂、成熟。
苏华年手指动了动。大约不全是错觉,或许亦有懵懂喜爱。
苏华年向前方镇子看去,又看向林中豹子。这是玄清观青禾道人和葛师叔。两人入幻境是为帮龙龟斩却情缘?
这般情劫于道心不利,确实该斩。
苏华年看着草屋中冬眠的苏禾,轻声道:“我助你斩情,出去后你替我守护丫丫三月,可好?”
只要三个月,她便可从瑶光大世界返回。
龙龟是神兽,必受瞩目。丫丫与他待在一起,时刻被人看着,反而安全许多。只要风易居还想做掌门,便不会不顾及名声。
幻境中,连日大雪,草屋、小院、冰雕落满了积雪。
苏华年站在屋外任大雪飘扬,覆盖全身。她在缓缓调整心神,将恨意和担心斩去,将心神调整到未融合前,幻境中苏华年的状态。
玄清观的试炼颇有几分玄妙,会让人下意识的忘却外界融入此方幻境。但是她道行太高,须得主动配合。
不知多久,雪终究是停了,山川湖泊到处一片银装素裹,苏华年睁开眼,眼中冷冽之意消退,换做单纯的清冷。
抬眸看一眼屋中冬眠的乌龟,一抹轻笑浮上嘴角,大约因一年相伴,此刻看着龟竟有莫名安稳。
回首望去,豹子缩在洞穴里打盹,小镇中——
苏华年双眸一凝,小镇中“苏氏武馆”外围着一群人,而武馆大门被人生生打碎,院内到处是尸体。
在她调整状态时,苏氏武馆竟被人灭门。
苏华年化一道剑光疾驰而去,剑光骤停,苏华年已在武馆上空。
武馆内横尸无数,尽是武馆学徒,还有——白须老头。
“当!”一声铜锣,街头一队披红挂绿的队伍行来,为首的高头大马胸挂红花。
“探花郎省亲啦!”
苏华年骤然看去。
探花郎看着人头攒动的武馆,看着满地尸体一脸惊愕模样。
……
冬去春来,苏禾缓缓醒来。推开屋门屋外冰雕已经残破。被融化的千疮百孔,但隐约间还能看到佳人倾城绝色。
但环顾四周,佳人不在。
心中一丝落寞。苏禾跨门而出,湖边青草已探出嫩芽,撒发着初春的芬芳。
一头豹子在湖边饮水,然后抬眼看向苏禾。
似要张口说话。
苏禾楞了一下,扭头就走。
冬眠前苏华年的传音他却记得清晰。
这豹子不是好豹,离远点。
豹子愣了下:“喂!你不想知道你那小相好去哪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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