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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江荔仅仅思考了一秒就答应了。
她很清楚自己必须要拿下这次合作，况且之前也跟着孙婧参加过一些所谓的应酬，她觉得自己可以应付的来。
离开晟世大厦，江荔掏出手机看了一眼工作群，孙婧为了不妨碍她和老同学“叙旧”，竟然已经一个小时都没找她。
江荔没有直接回公司，而是走进了一旁的晟世购物广场，漫无目的地逛了一会儿。
不得不说，商场里的地板擦的都比她租的那间屋子的地板还要光亮，而这家商场里随随便便一个包，一件衣服，她不吃不喝花光一个月的工资也不一定能买得起。
江荔心底泛起一阵苦涩。
五年前那个高高在上的少年，如今依然是天之骄子，而自己，就像在泥潭里打滚的蚯蚓，怎么折腾都飞不上云端。
云泥之别，形容的就是他们了吧。
这晚，江荔本以为会彻夜难眠，结果因为已经连熬了好几个夜，躺在床上十分钟就入睡了。
一夜无梦，比闹钟还早醒了半个小时。
脑子逐渐清醒后想起的第一件事，就是答应周时也的事情。
她在衣柜里翻了好一会，也没有找出一件令人满意的衣服。
只是一个应酬，是工作的一部分，又不是约会。
试衣服试出一层薄汗的江荔，恹恹地坐在床沿自言自语。
她最终还是换上了一件简单无奇的衬衫，平日里上班经常穿的那种。
傍晚六点。
江荔走出公司大楼，一眼就看到了停在路边的黑色豪车，她并不认识那个车标，只知道一看就价值不菲。
是周时也的车吗？江荔环顾了下四周。
他昨天只说了会来公司接她，却也没说具体在哪里等。
江荔抿了抿唇，不确定地向那辆车走近。
驾驶座的门被打开，走下来一个陌生的男人，绕到车后座为她打开车门：“江小姐，请上车吧。”
江荔迟疑了一下，向司机道了声谢后便钻进车里，这才发现后座已经坐着一个人。
“走吧。”周时也淡淡地对司机说，目光却看着江荔。
江荔被他盯的有些不自在。
还没来得及反应，后脑勺的马尾就被一把抓散了。
“你干什么？”江荔按住自己的头发，惊诧地看着周时也。
他没有说话，手指摆弄着那根扎头发用的橡皮筋，继续用幽沉的目光打量着她。
下一秒，江荔的衬衫扣子就猝不及防地被一只大手扯开了两粒。
“周时也！”她本能的抓了抓领口，语气带着一丝恼怒。
周时也把手里的橡皮筋扔还给她：“你穿的太正经了，不适合今天这种场合。”
那是什么样的场合？
江荔嗓子眼堵着一口气，没有问出口，只是在脑子里盘算着。
她已经开始有些后悔上了这辆“贼船”。
二十分钟后，车子停在了一家高端会所前。
嗓音甜甜的前台引他们穿过了一个长廊，最终到了一个名字叫【风雅阁】的包厢前，为他们推开门：“周先生，请。”
江荔跟着周时也走了进去，发现里面空间很大，新中式的装修风格别有洞天。
厅里右侧位置摆放着暗纹皮质沙发，几个三十多岁的男人正坐在那里晃着酒杯侃侃而谈，其中一个还裹着宽大的浴袍，似乎是刚按摩或者沐浴完。
而他们每个人，怀里都拥着一两个女人在说笑。
除了桌子上那套青瓷茶具，这屋里的人和“风雅”两个字，实在沾不上边。
见到周时也，那几个男人便放下酒杯起身迎了上来：“可把周总盼来了，怎么样，这地方还不错吧？”
周时也同穿着浴袍的男人握了握手：“早就想来吴老板这里坐坐了，今天才有机会过来，果然不错。”
吴良哈哈一笑，目光落到了站在周时也身后的江荔身上：“这位小妹是？”
周时也看了一眼江荔，向她介绍：“这位是恒丰地产的吴老板，这家会所就是吴老板的。”
江荔颔首：“吴老板。”
“这是江小姐。”周时也向吴良介绍江荔。
极简短的一句，也没有附加任何关系的说明。
江荔轻轻地瘪了瘪嘴角。
看那些人的眼神，自己好像是被自动划分到了那几个陪酒女人的行列。
“来来来，我们边吃边聊。”吴良堆着笑，引着大家走进了一旁的餐厅。
一行人围着大理石的圆桌坐下，江荔的左手边是周时也，右手边坐着一个烫着大波浪的陌生女人。
吴良抬抬手，示意服务员开始上菜。
另一个服务员开始打着圈的给他们倒酒。
倒到江荔的时候，她笑着摆了摆手：“不用给我倒了，我不喝酒。”
其实也不是不能喝。
只是这种场合，出于自我保护意识，她并不想喝。
她的话被吴良听了去：“江小姐，你可真得尝尝我这里的酒，都是我朋友自家酒厂酿的，放心喝，我这里房间这么多，还怕你喝多了没地方睡吗？”
听了这话，江荔更不敢喝了，转头看向周时也。
周时也抬了抬下巴：“先倒上吧。”
饭局进行了大半，江荔都没有说几句话，只是安静地听着那些半知半解的话题。
她有些不明白周时也为什么要带她过来。
右手边传来女人点烟的啪嗒声。
江荔沉了口气，或许他也只是需要像这些人一样，带一个女伴在身边吧。
一缕白烟直直地钻进江荔的鼻腔，她忍不住干咳了两声。
身旁的女人看着她被呛到的模样笑了笑，凑过来低声问道：“妹妹，你是跟着谁干的呀？”
江荔被问懵了。
但很快就反应过来，她果然是被当成陪酒小姐了。
“给姐姐也介绍介绍门路呗，”女人的目光轻扫过周时也，“我也想多认识些像周先生这种……”
她凑的太近，吐出的烟雾再一次扑在江荔的鼻间，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夹杂着她身上浓烈的香水味，江荔觉得鼻咽里一阵干痒，连着咳了好几声才勉强止住。
“怎么了这是？”吴良拿起酒杯走了过来，看了眼女人手上的烟，“你看你把江小姐呛的，去，一边抽去。”
女人脸上的娇笑僵住，不情愿地站起身，扭动着腰肢坐到了一旁的沙发上。
吴良笑嘻嘻地在她的位置坐下，面朝着江荔举了举酒杯：“江小姐，喝一杯？”
堆满横肉的脸上，笑容极其猥琐。
江荔看了一眼周时也，他只是面无表情的坐在那里。
如果是五年前，他一定不会这样坐视不管。
可惜，现在他们最多也只是甲乙方的关系，又有什么好期待的呢。
江荔在心里叹了口气。
既然是出来应酬的，还想那么多干嘛。
她弯起唇角，拿起酒杯在吴良的杯子上轻碰了一下：“我敬吴老板。”
说完，仰头喝了一大口。
放下酒杯的同时，她的目光再次向周时也瞟去。
他只是垂眸轻笑了一下，没有多余的反应。
“江小姐这不是挺能喝的吗，”吴良哈哈笑着，又把她面前的酒杯满上，“来，这次我们干了。”
江荔摩挲着酒杯，忽然感觉到一只很肥实的手，从侧面搭在了自己的肩上。
她几乎是反射性地从座椅上弹起：“我……我去下洗手间。”
“欸，我说你……”吴良脸上闪过一丝不悦，欲叫住她。
“吴老板，”周时也站起身，揽过他往一旁走了走，“关于晟世后面那块地，我觉得……”
后面的话江荔听不见了。
只知道从洗手间回来的时候，两个人已经结束了私密交谈，吴良像占了什么大便宜一般，难掩喜色的坐回了自己的座位，刚刚和江荔喝了一半的酒也抛在了脑后。
饭局结束。
江荔默默地跟着周时也坐上了车。
“住哪？”周时也淡淡地开口，“先送你。”
“平川路，森巢公寓。”
“走吧。”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喝了酒的缘故，周时也上车后就把头后仰在座椅上，闭着眼睛假寐，一路无言。
他的周身总是散发着寒冽的气息，江荔也不敢随便惊扰，只好安静地看着车窗外。
四十分钟后，江荔才看到了熟悉的街景。
“我到了，谢谢周总送我回来。”
周时也透过车窗往外看了一眼，这周围似乎没什么人烟，只有不远处的一家小超市亮着灯，面前这两栋孤零零的公寓楼外墙皮都开始脱落了。
“就住这儿？离你的公司好像挺远。”
“这里便宜。”江荔坦言，打开车门走了下去。
周时也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楼梯口才把目光收回，手指突然触到座椅上一块硬邦邦的东西。
低头一看，是一个粉色的电脑包。
“在这等我一会。”周时也对着驾驶座嘱咐了一句，拿上电脑包，向漆黑的楼梯口走去。
他打开手机的电筒，才找到了电梯的位置，电梯上的红色数字停在了十楼。
江荔从包里翻出钥匙，刚刚打开房门才忽然想起电脑落在周时也的车里了。
她掏出手机，才发现自己根本没有他的联系方式。
楼道里的电梯门打开，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
江荔回眸看去，周时也正面色无温地向她走来，粉色的电脑包在他手里似乎也变得小巧轻盈了许多。
“谢谢。”江荔接过电脑包。
周时也的视线透过开了一半的门缝，落在了玄关处的一双拖鞋上。
款式和尺码，明显是一双男士拖鞋。
江荔循着他的视线看去，这双拖鞋已经在那里摆很久了，是独居女孩的一种自我保护手段罢了。
“和男朋友住一起？”周时也冷冷启口。
“不……不住在一起。”江荔本想解释，脱口而出的却像是肯定了另一个答案。
江荔抬起头。
周时也那双漆黑如曜石的眼睛，正直直地盯着她，带着一种无形的压迫感。
空气沉寂了几秒后，他一言不发地转身离去。
回到房间的江荔身心才得到了真正的放松，她躺倒在床上，回想刚刚的那一幕，知道他一定是误会了。
不过这样也好。
毕竟他们五年前的分别是那样的不体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