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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这句话后, 谢徊疲惫地揉了揉眉骨,保持缄默。
偌大的地下书房,变得清冷空荡, 仿佛听得到心跳的回声。
为了避免太尴尬,隋知决定要找点事做,她拿过谢徊手里那本书, 转身放进书架里,严丝合缝书架被填满, 整齐的像一道机关。
她收回手,正好又看见旁边那本《雍史》, 这才想起来今天想跟他说的事:“对了,我们在绥陵宝城上发现了一个特别诡异的石条。”
脱离了她怀抱束缚的男人已经转身走开, 万乘之尊般坐在木椅上:“石条?”
“嗯嗯。”隋知走过去,坐在另一张木椅上,“上面还有字!”
谢徊:“写了什么?”
“东隧道门!”隋知骄傲地说,又小声另补充了半句,“整个考古队, 就只有我能看清上面写的字!”
谢徊蓦地伸手,略凉的拇指和四指分别掐住她的左右脸, 毫无防备的隋知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 两个人的脸已经贴的很近了。
他灼热的目光伸向她的眼神里,侵略性强到隋知不敢直视。眼神稍稍往下, 又两人的鼻尖几乎贴到一起。
隋知不知道他在看什么,眼神飘忽乱窜, 忽然又想到, 这会儿是不是应该闭上眼睛。
但谢徊已经松了手。
隋知还愣着:“干嘛?”
“没什么。”谢徊双腿交叠, 缓声慢语地说,“以为你的眼睛里有什么特异功能。”
好离谱的猜测啊……
隋知的声音里盖不住的失望:“那倒没有。”
谢徊的眼神淡了淡,言归正传:“你确定你没看错?”
一提到这个,隋知就来了精神:“真没看错,绝对是这四个字,虽然写的歪七扭八的,但我看的bbzl 可清楚了!”
谢徊眼神冷淡:“可这不应该。”
隋知就知道,跟他聊天一定是有共同话题的:“对吧!我也这么觉得!古代营建皇家陵墓,要求肯定非常严格,哪有装饰,哪有标志肯定是定好的,所以那个石条,真的太诡异,太诡异了!”
谢徊懒懒地“嗯”了一声,对她说的话表示肯定。
“所以你说,那石条会不会是当初那些人担心绥陵被盗,制造的假象?”隋知眉头紧锁,说出了一个在其他人面前不敢说的猜测,“我们,会不会从一开始就错了?”
谢徊:“不会。”
他回答的不假思索,隋知脱口而出接道:“你咋这么肯定?陵墓你建的?”
她说完,别人还没怎么着呢,自己先被逗笑了。
谢徊神色如常:“你以为他能想到有人敢盗墓?还能想到被当成研究对象?”
隋知手握成拳状,清脆地拍了下掌心:“也对。”
闲聊了两句的工夫,谢徊得出了结论:“是绥陵先建成,棺椁后进去,地宫建成后要先封土,但是如果需要打开的时候工部找不到入口,耽误葬期,营陵工匠得株连九族,所以你看见的那个石条,应该是为了保命的工部或者工匠留下的。”
隋知猛然间醍醐灌顶。
在古代,可不是要礼部先定入葬日期,工部再开地宫吗?
这样一来,这个解释再合适不过了!
可是……
隋知咽了下口水,凑近小声问:“你怎么知道……绥陵是在人死之前就建成的?”
谢徊瞥了她一眼:“因为死后再建就来不及了。
隋知挠挠头,后知后觉,她确实问了个蠢问题。
但,其实不是这样的。
小太后的陵墓确实早就建成不假,可是她原本的墓葬是那座和雍平帝的合葬墓。
是她与他耳鬓厮磨,撒娇说死后断不入帝王陵,想换来生一身轻,他才命人重建陵墓的。
只不过,她死在陵墓建好之前,陵墓修好的时候,他倒也已经知道她在利用他。
算了,生来没人爱她,他就在她死后,爱她一次。
……-
隋知后来回到科研所,又查了史料跟古代有关于陵墓的规章制度,基本上确定谢徊的说法是正确的,在腊月二十八下班之前,终于写完关于石条的简报。
她关了电脑,习惯性边伸懒腰边往外看,意外地发现室外银装素裹,下雪了。
大块大块的雪花从天空坠下来,被风吹到窗户上还能听到“嗙叽”声,像是天赐的白玉。
研究所是一幢解/放不久后盖的老楼,周围的建筑也都是千年遗存,一下雪,整座城市半掩半现,恍惚间仿佛成了旧都。
她站在屋檐下望着白雪皑皑的街道发呆,直到一股清冽的沉香味取代了雪后松香,才回过神。
谢徊穿着一身熨烫妥帖的黑色西装,他手腕上那枚镶嵌珠石的金色袖扣,在白雪的反光下更为矜贵耀眼。
他惯爱这黑色和金色的搭配,本该是俗气的配bbzl 色,可他穿上却凛然桀骜。
朝她走来时,谢徊举着伞,黑伞的边缘遮住他令人望而生畏的眉眼,让隋知大胆地多看几眼。
满天鹅毛飞雪,黑衣男人撑着伞,从容不破地走近。
“眉头皱这么紧做什么?”谢徊走到台阶上,将伞抬高。
“……”
“又哭?”
隋知不知道自己哭了,她只是没来由的胸口疼,她用掌根锤了锤发疼的地方,很小声的说:“你知道吗?我总觉得,我们好像以前见过。”
谢徊低着头,没说话。
在他心中千万种情绪瞬间撕扯而过,张口却只有一口白色水雾:“见过,就见过吧。”
他揽着她的肩,往车里走。
……
隋知上了车之后情绪就没那么大起伏了,她怕谢徊觉得她哭得太唐突,泪水止住后先解释:“可能是最近工作压力太大了,好多同事都放假了,我怕我到过年都写不完简报,就……没忍住。”
谢徊“嗯”了声,随手抽了张纸,递给她:“你不是家宴李庭念也去,说好的不能输给她呢?”
隋知如梦初醒地嚎了声“哎呦”,赶紧扯下小镜子,小心翼翼的擦掉被她哭花的眼线。
谢徊视线偏了下:“你这姑娘,老爱争这种没用的东西。”
“怎么没用啊!”隋知一边擦一边反驳,“她马上要跟赵谨订婚了,那我不得比她强点,显得你眼光比赵谨好?”
谢徊轻笑:“感激不尽。”
隋知的情绪来得快去的也快,这会儿听见谢徊这么多,她嘚瑟的挑了挑眉。
一周前接到家里电话,跟她说赵谨要在家宴上订婚,让她务必回来做个证婚人这事,她就又想起了曾经的结论。
——豪门多有病。
隋知也就不明白了,小咳嗽小感冒还知道吃药,怎么脑子有病这种大事,这帮有钱人就不能去医院看看?
对于正常人来说,这种事她作为退婚的未婚妻,不应该避嫌吗?
结果他们好像生怕不够膈应似的,整这出。
隋文瑛跟她说这是面子上的礼节,相当于大家把话说开,谁都不再介意。
这种说法,隋知到现在都想翻白眼,她从此不出现在他们面前,难道还不算最大的礼节?
要不是怕隋韶娴卡在中间太难做,这种神经病友聚会隋知真是不想去。
年关将至,多数人都已经踏上了回乡的路,今天又下了大雪,愿意出门的人更是寥寥无几,大街上几乎是空的,不到二十分钟,他们就到了隋文瑛会所。
脚踩在雪面上,松松软软的雪在“咯吱”一声后被踩实,隋知玩心起来,又踩了几下,抬头说:“我们绥陵里最一开始出土的象牙,就像雪一样哦,白花花的!”
“象牙像雪花?”听起来像是问句,谢徊的语气却没什么起伏。
隋知解释的很起劲:“因为年代太久远了嘛,陪葬的象牙数量又太大了,出土的时候都碎了,碎成雪花。”
“哦。”
隋知蹦蹦跳跳的挽住谢徊胳膊bbzl ,等电梯时也没松开:“我以前可喜欢象牙了。”
谢徊:“多以前?”
这问题问的好奇怪。
隋知一时语塞,认真回想了一下:“小时候吧……反正就是象牙制品还没被明令禁止的时候,后来被禁了我就没再喜欢过了。”
谢徊大步跨进电梯,往上扯了扯被她拽下去的衬衣,饶有耐心地问:“为什么喜欢?”
隋知感觉谢徊这人真神奇,每一个问题都能问在她意想不到的出发点,她又想了很久,说:“应该就是因为漂亮,以前……”
以前她还没回隋文瑛家,赵谨还是那个疼她小舅舅的时候,出国谈生意常常顺手给她带回来一些象牙小玩意儿,她每个都很喜欢。
后面这句,隋知差点顺口说出去,还好及时刹住了。
谢徊问:“以前什么?”
隋知侧过头,诧异地看了谢徊一眼。
她忽然察觉,谢徊好像变得有耐心了。他们刚结婚时,他不要说问她话,甚至连她问的问题,他都懒得回答。
隋知莫名想到之前在绥陵工地上,和闺蜜讨论的关于他未婚妻的问题。
他悄无声息的改变,好像是在给她问出来的勇气。
“以前……”隋知硬生生地转移了话题,“以前要跟你结婚的,你说的那个利用你,不是很喜欢你的女生,真的存在吗?”
作者有话说:
作话里这部分是不算入jjb的~请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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