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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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欢问:“你干什么?”

“奴婢检查府内的事务,发现夫人院子里打扫不干净,所以说道几句,”徐芳姑满脸带笑,“希望没有打扰夫人吃饭的雅兴。”

她抬眼,身旁的丫鬟看懂她脸色,抽出戒条往风枝手心抽:“叫你偷懒!叫你不干活!”

风枝跪着,耳朵被一只手拧起,揪得通红:“别以为攀上髙枝就能目中无人了,你自己是个什么下贱出身,心里没数吗!”

孟欢走过去,推开那双手:“她攀上什么髙枝了?”

“当然是夫人这根髙枝。”

孟欢:“那她出身怎么下贱了?”

“奴才,能不下贱吗?”徐芳姑说。

孟欢侧头,不解地看着她:“你不也是奴才吗?”

听到这句话,徐芳姑脸上没有丝毫的不堪,反而笑了笑,她周围的侍女和男仆也笑了:“奴婢确实是奴才,但奴才也分三六九等,也分大丫鬟小丫鬟,大奴才教训小奴才,这是情理所然,不然王府便没有规矩了。”

说规矩孟欢说不过他,将风枝拉了起来,认真地说:“教训就教训,骂人干什么?风枝,别听他们的,你不下贱。”

风枝满脸通红,掉眼泪,摇头:“夫人……不是……”

“不是什么?”

风枝眼泪掉了一串:“他们骂下贱,骂的是夫人。”

安静了一会儿。

孟欢脑子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嗡了一下,缓缓地抬起头,看着徐芳姑:“原来你是骂我攀上王爷的髙枝,出身下贱啊?”

阴阳怪气的内核就在于阴阳怪气,被直接扒扯出来就没有那么绝了。真和孟欢硬碰硬,徐芳姑嘴角还是疼,停了笑容:“夫人,奴婢没有这个意思。”

孟欢神色不解:“王爷确实是髙枝,可我出身怎么下贱了?”

“教坊司,能不下贱吗?”她背后一个丫鬟嘟哝说。

王府人多就在这个地方,几天下人们就把孟欢的底扒个精光,还以为是哪家的贵公子,原来是被充入教坊司的罪臣之子,难怪王爷不肯碰他。

“教坊司就下贱了?”首先,孟欢没有这种观念,第二,在他印象中原主是个好人。孟欢说,“教坊司要是下贱,你就去问王爷为什么看上一个教坊司出来的,是不是他喜欢下贱的人,他也下贱。”

徐芳姑吭声:“夫人是妾,就不要碰瓷王爷了。”

“怎么我一说王爷你就急眼。”孟欢面色疑惑,“你不会?”

“夫人?”徐芳姑猛然变色。

古代的女人重视名节,这种话听到了要被人嘲笑的。孟欢心平气和地看她:“我也不知道你到我院子来打我的人,是什么意思。对我有意见?那你就直说。曲里拐弯的我看不懂。”

徐芳姑脸一阵红一阵白,“奴婢怎么敢对夫人有意见?”

孟欢:“那你就走啊。”

徐芳姑笑着福了福身,很快地散了。

望着她们离去的背影,孟欢没好气地撇了下唇,高昂的吃饭的兴致都没了,实在没懂这群人来干什么。低头看风枝的耳朵,拧得还挺重,耳朵揪得通红。

每到这时候。孟欢就很希望自己能变成蔺泊舟那种大恶人,可他不是。他往厢房里跑:“我拿点药膏给你擦擦。”

风枝低着头抽泣,看起来难受极了。孟欢也是头一回遇到这种情况:“你们跟着我要被她欺负,委屈吗?”

风枝说:“不委屈。就怪她们太目中无人。”

侍女阿青替她擦药,帮腔:“徐总管家的人觉得王府里除了王爷,就是他们做主,徐芳姑平时背后总跟着一群丫鬟和男仆,嚣张得很,看谁不顺眼就挑毛病,抽耳光,打人,其他人畏惧他们的权势,不敢吭声。”

孟欢叹气,坐回椅子里:“这么嚣张。”

“王爷忙着军国大事,不理府事,他们才敢这么嚣张。”阿青说,“夫人要小心,就怕他们不肯善罢甘休。”

“是吗?”

孟欢还没太放在心里,吃了饭又在院子里画画,直到晚饭送上来,风枝拿起筷子搅了搅,说:“怎么菜看起来不新鲜?”

阿青扇着鼻尖:“怎么闻起来一股酸味儿?这是剩菜吧?”

孟欢皱眉走近,拿起勺子舀汤,搅拌几下后舀出了一只死蟑螂,触须沾着油水。

“故意的吗?”孟欢放下筷子。

风枝忍不了了:“奴婢这就去禀告王爷。”

孟欢猛声道:“等等。”

“夫人,怎么了?”

“……”孟欢有点儿不好说,他待王府的诉求跟其他人不一样,不想争宠,巴不得蔺泊舟冷落和遗忘自己,现在要是去告状,岂不是又在他面前刷存在感了?

孟欢慢吞吞说:“其实也不是很大个事儿,我们院子不也有灶房?既然他们不送来饭菜,那我们就自己煮饭。”

——反正他有钱。

风枝和阿青互相只好点头:“听夫人的。”

孟欢松了口气,果然,钱就是生产力,有钱就有了一切。

看着院子里人忙活的时候,门口响起笃笃的敲门声。

男仆说:“夫人在吗?”

孟欢走近,那人弓着腰,站在暗里:“有夫人的信。”

信?

提到信孟欢脑子里噔地一声,又是卢南星的?他连忙将信揣进了兜里,说了声“谢谢”,东张西望确保没有其他人看见。

汗津津的手指将纸面打的皱巴巴,偷偷放在身下,孟欢走到灯光下看了一眼:

“&¥2!(&¥¥ ¥)……”

他皱起眉。

——卢南星的字会不会太潦草了一点儿?

背后,阿青端着菜:“夫人,饭做好了。”

孟欢连忙收起信:“来了!”

坐在院子里,风枝算起了账:“夫人,咱若是不吃典膳所的菜自己开伙食,要托人去府外买,每天每个月的花销都记在账上,到时候一并给,好不好?”

孟欢:“嗯嗯嗯。”

他紧张扒拉着筷子,慢吞吞回复,脑子里想的全是那封信,片刻后说:“风枝,我还有多少钱?”

“还有三十两。”

孟欢小心翼翼问:“够请一个教书先生吗?”

“够,夫人这是?”

“……”

孟欢深吸了口气,“我想学读书写字。”

-

当晚,孟欢没忍住,又找来了上次帮他认字那个男仆。

男仆进门,一看见他,神色都不自在。

孟欢咳嗽:“来帮我念封信。”

男仆腿弯打闪:“夫人……”夫人还不知道自己已告密了吗?

他哆哆嗦嗦:“夫人的那些事情,小人不敢参与……小人,也不敢念信……”

孟欢掏出一只手镯。

男仆默默接到手里,同时接过了信,心说王爷怎么就不办了这个胆大妄为的刺客呢?

“念。”孟欢催促。

男仆到灯盏下将来信望了望,本以为行刺摄政王都不会让他再手抖,没想到看到这封信,他的手居然还是抖了。

“信里说什么?”孟欢看着他。

男仆深吸了口气:“信中,先是表达了对夫人的思慕和关怀,再问夫人行刺王爷、传递情报的事有没有进展,最后问,如果有机会,夫人能不能出府和他一叙,时间三天后,地址在东升街安和巷的李氏酒楼。”

孟欢听得眉头皱起,但又舒展。

一方面,他觉得卢南星对自己的要求实在离谱,但另一方面,突然发现自己还有出府跑路这个选项。

他收起了信纸,抬头看一眼男仆:“此事保密,不要声张出去,我以后也许还会用你。”

“……”

男仆:“多谢夫人栽培。”

待走出院门后,男仆没有丝毫犹豫,前往了蔺泊舟所在的寝宫。

-

寝殿内灯火通明,蔺泊舟刚从皇城回来,闭目靠在椅子里,下摆撩上去,两只脚浸在一只木桶盆里。

随侍的太监将他脚捧到热水中,里面加了些缓解疲惫和调理的中草药,曲起指背,推拿他脚底的穴位。

房间里只有水声和念《资治通鉴》的山行的声音。

念完,山行合上书目:“王爷,浙直总督今天回了信,说粮食正在向商户和官绅收买,等凑够三十船便运到黄淮去,让您不要担心。”

提起这封信,蔺泊舟手指点了点额头,想起什么:“夫人这几天怎么样?”

“听下人说,夫人最近要么在院子,要么在各处的水榭画画。”

说完山行想起来:“还有,夫人似乎打算找个教书先生,教他读书和识字。”

“嗯?”蔺泊舟撩起眼皮。

门口,下人进来:“王爷,细孙求见。”

也就是帮孟欢念信的那个男仆,他进门,往地上一跪。

山行乐了:“原来是这么回事。”

蔺泊舟尽量不笑:“这次又是什么信?”

男仆把信的内容背了一遍。

烛火摇曳,气氛有点儿安静。蔺泊舟搭在椅背的手指轻轻敲着,似乎在品着信里的内容。半晌,道:“行啊,找个师傅识识字,确实不错。”

山行的注意力却在后半句:“王爷,夫人会不会真溜出去和这个人见面啊?”

往大了说,是预谋行刺蔺泊舟。

往小了说,也是有夫之夫和人私会。

蔺泊舟轻轻按了下手指,“啪”的一声,音色有点儿冷。

“府门,给本王看严实了。”

穿成摄政王的侍爱逃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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