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晋江正版阅读
提示:若发现标题与内容不符,“换源”即可解决。

浏一览一器一A一P一P一阅一读一模一式一章一节一显一示一不一全一请一退一出一阅一读一模一式一查一看一完一整一章一节一内一容。

孟欢倒了两碗酒, 递到蔺泊舟手里一碗。

“夫君,我们喝酒!”

语气亢奋。蔺泊舟能感觉到,孟欢现在开心得要命。

蔺泊舟不觉抬了下唇角, 端起酒:“好, 喝。”

“火锅配酒, 神仙日子。”孟欢声音暖洋洋的,“我最喜欢大雪天和喜欢的人吃饭。之前一直想和你一起, 但你太忙,现在吃也不晚。”

蔺泊舟应声:“好。”

他修长的手指轻轻抚过碗的边缘, 清酒当中,倒映着他微光照亮的眉眼。

蔺泊舟从很早以前起,心思就重了,费思劳神, 殚精竭虑, 很多事情觉得没意思,也更感觉不到孟欢喜欢的那些风花雪月。比如生辰, 都是一天到了头草草吃碗阳春面, 日子便过去了, 转头揉着眉心埋头于公务之中。

孟欢年纪小,无论对什么都天真热忱, 好像把他冷掉僵掉的那一块心捂热火了。

“那我们猜拳, 输了的喝酒。”

孟欢说完, 很轻的笑了声。

能猜到孟欢有想法, 蔺泊舟唇角微抬, 道:“好。”

孟欢兴致勃勃, 他去的娱乐场所少, 不会划拳, 只会剪刀石头布,就说:“那我们来玩猜丁壳?”

蔺泊舟像是怔了下,“嗯?”

猜丁壳。他知道,三岁小孩子玩的东西。

蔺泊舟小时候兴许玩过,但那段记忆太模糊了,只记得自己和山行猜过,但被父王拎走了,罚站在墙边,声色俱厉地问《千字文》背下来了没有。

跟所有小孩子一样,被父亲训斥后,蔺泊舟觉得索然无味,再也不想玩这种东西了。

不过,那个时候他是小孩儿。

现在,他得哄自己的小孩儿。

蔺泊舟点头:“欢欢想玩就玩。”

孟欢:“你看不见,那为了公平起见,我也闭上眼。剪子——包袱——锤——”

蔺泊舟眼前一片漆黑,听到孟欢高昂的声音:“咦,夫君你出的锤,我正好出的包袱诶~”

蔺泊舟:“是吗?”

孟欢:“嗯嗯嗯!”

可他声音里忍不住笑,含着一丝气音。

语气极其做作,可以想象他眸子乌溜溜转的模样。

孟欢最不会撒谎,一撒谎人就不自然。

“……”

真实的结果是什么不用多说,蔺泊舟心里了然,舌尖忍不住抿了下齿尖,似笑非笑。

行,他这双眼睛瞎了,本来是没人敢刺痛的隐疾。

——现在,他老婆,当乐子逗,特意欺负他眼睛看不见是吧。

换成以前,心口可能有根刺夹着,生侧侧地疼,让他暴躁地冒起阴火,会发怒刺痛周围的一切。可这会儿,孟欢柔软的手包住了他的手背,咯咯笑个不停,蔺泊舟忽然觉得眼前开朗,像被菩萨当头棒喝,梵音不绝。

原来,世上本无事,庸人自扰之。

他温柔笑着:“为夫输了。”

说完,将碗中的烈酒饮了下去。

孟欢忍着笑:“夫君好厉害,再来!”

再来,又是蔺泊舟输。

他再喝酒。

“再来再来!哈哈哈哈哈!夫君你酒量真的好好!”

屋子里小,孟欢的声音也不大,厚重的砖墙将热闹和欢声笑语全隔在了里面,而将寒冬腊月的冷风都拦在了外面,仿佛室内是温暖的巢穴。

辽东的烧刀酒,为了御寒,辛味极辣,跟西北辜州有得一拼,这孙管家还带来了满满一坛子,蔺泊舟不让孟欢喝酒,明儿得去给夫人画画像,万一耽误了正事。自己却着了他的魔,一碗一碗喝下来,眉眼不变,可衣襟下白净的耳颈却泛出了燥热感。

上一次,心无滞碍,这么痛快地喝酒,还是在十七八岁,孟欢这么大的年纪。

从领王事,到了京城蔺泊舟心思之重,日以继夜,好像活得老了十岁。

那些少年意气,打马游街,好像从此就离他而去了。

可他耕耘多年,却落得被人追杀,失明病弱,与妻流亡他城,身如废人。如此结果。

蔺泊舟端着酒碗,双目阖拢,唇瓣紧抿。

他坐的姿势端庄雅正,神色却丝毫不动弹,坛子里酒只剩下了一半,孟欢看他喝得太多,猜蔺泊舟可能有些醉了。

“夫君,我扶你上床睡觉啦?”孟欢问。

锅里的东西都吃到了尽头,剩下些残羹冷炙,炉子里的炭火也熄灭了,气氛变冷。

“好。”

蔺泊舟让孟欢搀扶着,坐上了炕,肩身如玉山倾倒,一阵难以自控的无力感袭来,他沉重地向着孟欢的身子斜去。

孟欢被他压得,差点喘不过气。

他小声嘀咕:“夫君,你好重啊。”这么说着,孟欢小心将他放倒在床。

蔺泊舟靠近他耳侧,温热地吐息着。

他脑子里轻飘飘的,眼神涣散,思绪回到了很久以前。

他想起了辜州那年冬天,他和母妃坐在殿内,旁边烧着炭火,两个人沉默地对坐。他们身旁放着一锅白汤翻滚的炉子,炉子里是母妃亲自炖的羊肉汤。

他们一起等,等着和都指挥使喝完酒的父亲回来,一家人吃饭,说些话,渡过冬夜等来春天。

可他们等来的却是父亲被都指挥使刺死的消息。

那天突然开始兵荒马乱,蔺泊舟在前长史的主持下承袭父亲的王位,接手府事,杀伐决断弄死掌着十万卫所军的指挥使兼总兵,消息震动朝廷。

也是那时候,崔阁老注意到了远在辜州,有一位年轻但又出众的皇族王爷。

从那以后,得到崔阁老援引,蔺泊舟踏足凌霄,反傀儡为权臣,处理阉宦,制衡党争,执掌廊庙长达六年。

再然后,出征辽东平乱异族,鲜衣怒马。

……可他和母亲坐在殿内,静静听着屋檐的积雪,等候父亲归家的落寞的下午,就这样被他遗忘了。

——可这,不是孟欢等他回来,日日夜夜,年复一年吗?

蔺泊舟……

你好糊涂。

妻子尚不能保全,怎配心怀黎庶苍生。

眼前一阵阵眩晕,蔺泊舟心口涌起滔天的涟漪,他遏制不住地频频咳嗽,唇色变得惨白如纸。

孟欢拧了张热帕子过来给蔺泊舟擦脸,见蔺泊舟修长的手指搭着额头,冷汗沿着俊削的下颌滚落,唇色变成了蜡白,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力气,忽然变得疲惫虚弱至极。

“夫君,你怎么了?”

蔺泊舟深呼吸着,没有答话。

孟欢一拍额头:“完了,不该让你喝酒!”

蔺泊舟体内本来就紊乱,应该用清淡的饮食调理,每天喝些温水,伴着药汤,过平静的生活来治愈,怎么能突然喝下如此烈性的酒,剂量还那么多!

蔺泊舟再咳嗽了声,眉头蹙起,轻轻呼吸时,调头转向了床下,猛地吐出了一口殷红的鲜血。

孟欢眼眶顿时红了,手足无措道:“夫君,夫君!我去叫大夫,现在就去——”

他转身时,手腕被蔺泊舟牵住。

蔺泊舟抓着他,那骨节分明的手指力道不重,浮着青筋,却把孟欢的手腕攥得很紧。

他说:“不怪那坛子酒。”

他接过孟欢掌心的帕子,放到唇边擦去了血迹,动作带似乎娴熟,也很冷静沉稳,一下子没了方才的疲弱,动作优雅利落。

擦干净血迹后,他笑了笑,温声细语:“吓坏了?”

孟欢怔怔地看他。

黯淡的光影中,蔺泊舟撑身半坐。眼睛明明看不见,可眸子里倒映着点点烛光敛起微火,转向孟欢时神采奕奕,却给了他一种正专心致志盯着他的兴味感。

“……”

孟欢抿了下唇。

这个洋溢着莫名焦躁的兴奋感的蔺泊舟,跟孟欢刚穿书第一次看到他时一样,游走在诡异的光明和黑暗边缘,优雅又娴熟,让他觉得,像是戴着慈善假面的恶鬼。

孟欢呆着:“夫君,你,你没事了?”

“为夫年轻力壮,身体底子好,多吐几口血也无妨。”蔺泊舟伸手,触摸到了孟欢的脸,“以前复发了眼疾,没有哪次不吐血。淤血吐出来了,身子也快好了。”

他手心沾上了凉掉的眼泪。

孟欢吓坏了,眼泪掉的满脸都是。

蔺泊舟声音低了些,似乎好笑:“吓成这样?”

孟欢语无伦次,声音哽咽:“可是,可是你,刚才真的吐血,看起来很严重,好像要死了一样。”

“为夫以后当心。”

“不是你的错,”孟欢摇头,“都怪我,怪我故意让你喝酒。”

他忍不住,眼泪汪汪往下流。

“如果你出事,我也不想活了。”

沉浸在悲伤当中,孟欢扯着帕子,闭上眼,声音都在发抖。

屋子里安静,缝隙里吹来几缕寒风,夹杂着孟欢呜呜咽咽抽泣的声音,伤心极了,比当事人蔺泊舟还要伤心。

蔺泊舟似是无奈,唇瓣轻轻抿了一下。

有股黑暗泛着涟漪,从很深的地方漫了上来,先漫过他的心脏,再漫过他的咽喉,直到涌入了他的双眼之中,让他陷入了阴暗湿冷,快要什么都看不见的地方。

黑暗将他全部湮没之前,蔺泊舟扣着孟欢的手腕,将少年牵着轻轻搂进了怀里。

蔺泊舟抱着他,抱得很紧,他病弱无力了这么些天,此时头一回感觉浸润在黑暗中,手中全是力气,牙齿也尖痒难忍,像是想把什么东西撕碎。

他抱着孟欢,像捧着唯一的光源。

在他耳畔,轻声说:“没有人能伤的了你。”

顿了顿,又道,“夫君也会好好活着。”

穿成摄政王的侍爱逃妻
上一章
下一章
目录
换源
设置
夜间
日间
报错
章节目录
换源阅读
章节报错

点击弹出菜单

提示
速度-
速度+
音量-
音量+
男声
女声
逍遥
软萌
开始播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