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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道走后,一众婆子丫头也就散去了,春分这等陪嫁也不叫在屋里,房门关上,耳边的嘈乱瞬间消失,林照只觉得头疼,不知道是发冠太重,还是吵闹了一天所致,往后撑了撑身子,大松了口气。
索性屋里没人,她将盖头叠在发冠上,看着屋里的装潢倒是精致典雅,桌上摆着许多吃的,林照咽了咽口水,还是忍住了吃的**。
不差临门这一脚,要是被人发现,不知道怎么笑话,会说林家不愧是武门,嫁来的姑娘这么不懂规矩吧。
又在这里呆了许久,芒种开门进来,瞧见靠着床板昏昏欲睡的林照,哭笑不得,她走过去唤道:“姑娘?”
林照猛然惊醒,扶着发冠,瞧见是芒种,又颓废下去。
“好姑娘,饿了吧。”
芒种端来一碗米粥,说道:“少爷还在前厅陪客,还得一会儿呢,您一天没吃喝了,先喝点儿米粥垫垫肚子。”说着,舀了一勺递过去。
林照索性接过碗狼吞虎咽起来。
芒种吓了一跳,赶紧抢过来:“姑娘!”
林照咂了砸嘴,意犹未尽。
“姑娘再忍忍吧,再有半个时辰也就差不多了。”
“现在什么时候了?”
“已经快三更天了。”
“都三更了?”
林照诧异道。
“少爷回来了!”
正说着,外面有人喊,芒种连忙应了一声,回身将林照的盖头披好,急匆匆的开门出去了,还唤了一声:“少爷。”
薛道轻应,进屋关了门,看也不看的走到床前,砰地一声趴在了林照的旁边,那人吓得一让,低声道:“你怎么了?”
“他们灌我的酒,我肚皮好撑。”
薛道咕咕哝哝的:“我说都不喝了,还不放我走,若不是推脱说急着洞房,恐怕还不能回来。”
洞房之事都挂在嘴边,这人果然脸皮厚,林照嗯了一声,没再说话。
“他们还要闹新妇来着,不过我让他们都滚蛋了。”薛道翻了个身,身上的酒气的确很重了,瞥眼,抄过林照放在床上的手,“谁也别想来胡闹,等改日我碰到他们,非要好好给他们一人一拳。”
林照不自然的想抽回手,谁知薛道一个翻身起来,隔着盖子抵着她的额头,似笑非笑的说道:“你很怕我吗?”
“不怕。”
林照想也不想。
薛道噗嗤一笑,随后声音清冷,说道:“对了,你见过绯村了吧。”
林照微微蹙眉,这个名字很奇怪,不过眨眼间便反应过来,低呼道:“那个东洋的浪人?”伸手抵住薛道越来越近的胸口,“那人是你派过来的?”
“绯村是我早年在淮州偶然救下的,这人不坏,却是个直脑筋,非说要报答我。”薛道握住她的手,“我便留了他在身边,只当朋友。”
说完,薛道的话音低沉了些,也严肃了些:“你那日没有受伤吧。”
林照应声。
“那就好,绯村的身手虽不及我,却也是高手。”
薛道再次笑起来:“这些事情以后再和你说,你我先办要紧事。”
“你……”
林照闻言,心揣兔子,下意识往后躲了一下。
薛道歪头,轻轻道:“宫里的姑姑没和你说吗?”
“说了。”
林照低声。
“那就好。”
说着,薛道两只手掐住盖头的角,正要掀起来,屋外传来急促的敲门声,随后是平怜的呼喊:“少爷不好了!淮州出事了!”
薛道松开手,让平怜进来,那人看了一眼林照有些犹豫,薛道却让他直说无妨,说着,站起身来,拿起桌上的冷茶醒了醒酒。
“世子传来消息,说三日前有人突袭王府,王爷遇刺了!”
平怜着急道。
薛道的手猛然攥紧,那茶杯隐有碎裂之声,清冷道:“王爷现下如何?”
平怜道:“世子替王爷挡了一剑,昏迷过去了,王爷无碍,只说那刺客好像是无极关那边过来的。”迟疑着口吻,“王爷的意思是让您即刻过去,只是您看……”
“无极关……好!我立刻启程!”
薛道不曾犹豫。
平怜看向林照:“可是夫人……”
“你去回禀父母亲,准备马匹,我立即启程去淮州,明日朝会让父亲上折托言,就说是王爷急召,世子得了急症,不要暴露刺杀之事。”
见平怜还站定,薛道严厉吩咐:“还不快去!”
“是!”
平怜跑了出去。
薛道回头,看着林照紧紧掐着的手,说道:“你不会怪我吧。”
“……不会。”
盖头下传来那人的声音。
薛道再次伸手掐住盖头,林照蓦然紧张,谁知道那人却松开了,像是在自顾自的呢喃着什么:“罢了,现在看了,心里必定舍不得,今晚就走不了了。”语气复杂,“我曾在淮州侍奉世子多年,事发突然,此一行蹊跷,我不得不去,望你理解,等我回来必定好好补偿你。”
林照不解的抬头,可是下一秒,盖头被薛道掀开一角,她眼睛被蒙着,嘴上却触碰到一处柔软,带着酒气和湿意,发出啾的一声。
“还好没有让你落进陈望的手里。”
这一吻虽未用力,却霸道至极,薛道将自己标记印刻在林照的唇上,隔着盖头拍了拍她的发顶,温声道:“每日要吃饱喝足的,等我回来。”
良久,林照才从震惊中反应过来,还是芒种的喊声让她回神。
“姑娘,少爷已经走了。”
芒种帮林照将盖头和发冠全都卸下了,她的身后还跟着一位妇人,一同帮忙给林照脱衣:“少夫人,奴是咱们老夫人的陪嫁李素,少爷的事情,老爷和夫人已经知道了,淮州那边事发突然,少爷又是世子的书童,不得不去,只是苦了夫人了。”
芒种在旁略微抽泣起来,说道:“好歹过了新婚再走啊,少爷这一走,岂非留下我们少夫人在这府上被人说笑话。”
“不会。”
李素斩钉截铁道:“府里不会有任何流言蜚语的,少夫人放心。”
林照倒是不担心这个,揉了揉发痛的脑袋,问道:“淮州那边……姑姑可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李素摇了摇头,倒也不是故意隐瞒。
林照只得点了点头。
李素又安抚了林照几句便走了,芒种让人端了食案进来,可是林照现在最需要的是睡眠,吩咐先撤了,又叫芒种下去,独自躺在床上。
折腾了一天,林照浑身酸痛,眼皮都要睁不开了,但她的头脑却比任何时候都要清醒,方才信上所说的无极关她也知道,那是清淮道往北的关隘,驻兵镇守的乃是五皇子生母魏贤妃的娘家堂哥,魏钧。
无极关的赤霞军足足有四十万。
看这次的事情,两方的关系不是很好。
林照的胃里有些难受,整个人窝在床上,头也开始发昏了。
真好啊。
刚嫁过来的第一天就知道,夫家有一个手持十四万军队的敌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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