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废弃的礼堂被渐暗的天色染上紫光, 越来越长的阴影遮住了mimic首领纪德的尸体。
“——这下我们就扯平啦,修治少爷。”
与环境相比,男人含笑的声音简直比秋日更明媚温柔。
……让他想起十一年前,那些只有两人相伴的日日夜夜。
太宰治的身体狠狠一颤。
他瞳孔放大的跪在原地, 几秒后表情忽然模糊了一瞬, 随后一把将头上的手甩开, 抱着小秋田犬起身冷笑道:“哦呀哦呀,我还以为是谁呢,原来是一有危险就跑得不见人影的夏目十人长啊。”
他话说得阴阳怪气, 语气更是充满讥讽, 只要忽略他涨红的耳根和即便转过身来也没跟瑛二对上的眼神,那换个中也在这里怕不是当即就要跳起来打爆他狗头。
他怀里的织田犬抬头看了他一眼, 露出了然的眼神。
太宰果然不会接话。
没确认时会反复作死撩拨, 真相就在眼前了反而会害怕的连连后退,这就是胆小鬼最常见的情状。
夏目瑛二也不知道看没看出这一点,只是笑眯眯的欣赏了一番青年吃了苍蝇一样难看的脸色,随后又一次按下了播放键:“织田作——!!”
“织田作——!!”
“织田作——!!”
无限循环。
太宰治:“……”
——啊啊啊啊啊啊!!
“汪。”
还是坦率点吧, 太宰, 不然以瑛二的坏心眼,你可能会被欺负得很惨。
蹲坐在青年怀里的小秋田看穿了隐藏在他面红耳赤的平静外表下的一切,语重心长的用爪爪拍了拍他的胳膊。
万一瑛二看出你就是个纸糊的高攻低防, 那他一旦主动起来,你绝对会节节败退啊。
看, 只是反复播放你掺杂了真心的呐喊, 你就快红成番茄了。
太宰治对老父亲(bushi)内心真诚的劝告一无所知——他再聪明也不可能从那一声“汪”里分析出这么多意思。羞耻到极点的他, 还以为好友是在给自己台阶下, 当即不假思索的大叫一声, 胡搅蛮缠似的想打破尴尬又让他慌乱的气氛:
“啊——!话说织田作为什么还没变回人啊?!就算是织田作,变成狗也很让人讨厌诶!!”
被疯狂rua毛的织田犬下意识张了张嘴巴想说些什么,但想到自己现在只会说太宰治听不懂的汪星语,他就心安理得的闭上了嘴巴,老神在在的趴卧下来,用眼睛示意他去看某位异能力的主人。
太宰治一僵。
——他就是不想面对那个家伙才扯开话题的啊!织田作你怎么回事!!
对面传来一声轻笑,看穿了一切,又好像什么都没发现的男人好心解释道:
“因为我的异能力是不需要接触的范围型,异能力的波动是以我为中心辐射出去的,也就是说,你只有触碰我本人,才算是触碰了异能力本身,「人间失格」才会起效哦。”
说完,他也不等太宰治回答,直接上前了几步,站到了太宰治面前。
太宰治心里一慌,下意识后退了一步,但面前的男人却紧跟着俯身,那双仿佛能将人吸进去的深邃蓝眸直直地望进他的眼底,低沉的声音近在咫尺:“还有,你为什么不愿意看我的眼睛呢……修治少爷?”
太宰治瞳仁微颤,像是被烫到了一样猛地移开视线,指尖不受控制的蜷缩。
织田作之助左右看看他们两个,自觉自己有点多余,正想试探着跳下去,就被太宰治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猛然揪住。
已经在今天听到两次“修治少爷”,隐隐察觉到有什么开始脱离掌控的太宰治显然也是慌不择路,僵硬了一秒脑子才转过弯来,夸张的大叫道:
“等等等等!织田作你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这个可恶的家伙现在就在这里喔?你为什么不冲上去咬他啊?他可是害的你——”
啊。
大喊大叫的小孩猛地惊觉失语,有点无措的看向织田犬。
就在这时,对面的讨厌鬼扑哧笑了一声,眉眼弯弯的开口道:“因为孩子们和老爹都没事。”
……什么?
太宰治一下子瞪大眼睛,露出难得的惊讶神色,像是灵魂出窍一样一动不动的盯了他几秒,又突然反应过来了什么,低头不敢置信的看向织田犬:“织田作?!”
正想悄悄溜走的狗崽子顿时坐的笔直,面瘫寡淡的狗脸看起来十足无辜:“汪呜?”
太宰治:“……”
太宰治盯着他摇出幻影的小尾巴,面无表情的狠狠捏住狗嘴。
——好你个浓眉大眼的,居然跟别人联合起来骗我!!
青年回忆起织田作之助在起火的洋食店前始终不跟自己对视,声音虽然很轻但一直都面无表情的样子,忍不住狠狠磨了磨牙!
亏他当时还以为织田作之助是因为面瘫才没有露出悲伤的表情,合着人家压根就一点都不悲伤啊!看这尾巴转的,都快成螺旋桨了——!!
“骗到我很开心吗?嗯?很开心吗?”
干部大人盯着呜呜咽咽说不出话的小秋田,笑不见眼珠的冒出滚滚黑气。
织田犬脑门上滑下一滴巨汗,还没来得及继续卖萌,就被太宰治连着衣服团吧团吧塞进了怀里,看都不看夏目瑛二,转身就气势汹汹的往外走:“可恶,这笔帐我们之后再算!你受伤了对吧?总之先去治疗!!”
“唔!汪唔、唔——”
织田犬用没有指甲的爪子扒拉着他的手,隐含控诉意味的眼神则是往瑛二那边飘去,后者接收到了他的意思,有些无可奈何的笑笑。
现在的太宰治很明显一心想着逃开,应该是还没理清楚思绪呢,这种时候,就算他硬要将人留下,恐怕也谈不出什么结果来。
所以只能对织田作说声抱歉啦。
蓝发男人笑嘻嘻的双手合十朝小狗崽拜了拜,目送他眼神死的被太宰治抱着离开。
等到看不见两人(?)的身影,他才微微收敛笑容,看向角落里的纪德的尸体。
……总算是结束了。
瑛二拍了张照片发给自家便宜爷爷,然后抬手按了按脖子,在逐渐来临的黑夜中沉默半晌后,轻轻叹了口气。
“哇哈哈哈——”
孩童的欢笑从楼上传来。
夏目瑛二将一杯水递给织田作之助,一边坐下一边微笑道:“真有活力啊。”
织田作之助道谢过后喝了口水,闻言也微笑起来:“这要多亏了你。”
瑛二笑着摆了摆手,又问:“老爹呢?”
“回大阪老家了,似乎要在那里开新的店面……我把大半积蓄塞进他的行李箱了,希望他到家以后能发现。”
“这样啊……”瑛二的表情柔和起来,歪头看着他的眼睛,“那你有什么打算?”
“我……”织田作之助顿了顿,垂头注视着杯中的水面,“我果然还是想写。”
“那当然要写了!我还等着当第一个买你的书的读者呢!”夏目瑛二露出理所当然的表情。
“可是我很穷。”织田作之助耿直的阐述着事实,“大概在未来一段时间内还是要像以前一样,一边打工一边照顾孩子——这是什么?”
他看着瑛二笑眯眯推到自己面前的卡,愣了一下后当即就想推回去,“瑛二,你已经帮了我太多,你的钱我不能收……不,就算是借也不行,我会自己想办法……”
“不是的啦,这个不是我的钱。”瑛二笑哈哈的解释着,“其实我这边有一点政府的门路,这个钱是我帮你申请的、解决了mimic之后的奖金!所以你就放心收下吧!”
“奖金……?”织田作之助一怔,下一秒手里就被瑛二塞进了那张卡。
不止如此,蓝发男人还掏出了一张锦旗,兴高采烈的在他眼前抖开:“看!横滨警察署给你弄的‘热心市民’锦旗!是不是很棒!!”
热、热心市民……
织田作之助沉默了几秒,最终放下了那点儿奇奇怪怪的感觉,转而恍然的看向手里的卡:“啊!所以这真的是奖金!”
“啊哈哈哈那当然啦!都说了让你放心收下了!”
“好,那我就收下了……不过这件事也要感谢你,瑛二。”
“哎呀朋友之间说什么谢谢呀!比起这些,我其实更想看到织田作能开心的做自己想做的事!”
“做……我想做的事?”织田作之助抬头看向他,张嘴就想说些什么。
但瑛二却突然抬手按住他的肩膀,笑容无比温暖的说:“呐,织田作,要不要考虑别去续写我爷爷的那本书了?”
“比起延续书中杀手的人生,我更想看到的,还是属于【织田作之助】自己的故事啊。”
织田作之助陷入了沉思。
瑛二笑眯眯的关上门走出去,绕着这座独栋安全屋走了半圈,停在了花园前的小路上。
他朗声笑道:“既然来了,就去看看他嘛。”
一片寂静中,他转身看向墙角露出半个身子的青年,嘴角轻轻勾起了一抹笑:“还是说,你其实是来找我的呢……”
“修治少爷?”
太宰治神色模糊的低着头。
他周身的气息有些晦涩,给人的感觉和昨晚被录音后的羞耻鲜活完全不同,像是这期间有什么瑛二不知道的事发生了,而这件事令某种不知名的东西蛰伏在了太宰治的身体里。
并且,亟待爆发。
于是瑛二收敛了嘴角过于轻松的笑意,有些不解的走过去,带着试探和安慰性质轻轻拍了拍太宰治的肩膀。
“修治少爷……”
“别用那个名字叫我。”
在肢体接触的那一瞬,太宰治的胸膛剧烈起伏了一下,忽然狠狠打开了他的手。
他这样冷冰冰的说着,声线却绷紧得像快断裂的弦,连颤抖都带着刺耳的尖利。
夏目瑛二悬着手静静的看他,像是没看出他濒临爆发的情绪一样,仍然勾着一抹浅笑:”怎么,修治少爷难道是到了叛逆期——“
“我说了别那么叫我——!!”
失控发生在一瞬之间。
没披风衣的瘦削青年发出撕裂般的声音,他的脸色苍白的可怕,虹膜因盛怒而撑大透明,眼角却悄然氤氲着水色。
“什么啊,为什么你总是这样……”他垂头像是压抑着什么一样颤抖着,沙哑的嗓音似乎出现了几道裂痕,整个人看起来像是要碎掉。
“你说你最讨厌我这样的人,所以我觉得你不是他,但你总是用那么像的表情和语气、总是那么温柔的叫我;”
“你说你会按相反的来,所以我恨你、想彻底把你跟他区分开,但你最后还是帮了我;”
“你说你不会爱我,所以我想要远离你,但你却一次又一次、一次又一次的接近我……你接住了我,陪我看烟花,现在又救了织田作……”
青年的脸色愈发惨白,嘴唇也颤动的越来越厉害。他布满破碎流光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瑛二,平稳的声音彻底失去控制,带着怨恨、痛苦、怒火的质问像泣血的寒刀:
“回答我,你到底想干什么?戏弄我很好玩吗?让我猜来猜去很好玩吗?看着我摇摆不定很好玩吗?说啊,你到底想干什么?你到底是谁——?!”
你到底……是谁……?
太宰治在心里喃喃的问着,心口传来麻木的剧痛,垂在身侧的手一点点攥紧。
【“太宰君。”】
坂口安吾在电话中的声音再一次在耳边回响,让太宰治情不自禁的咬紧了嘴唇。
【“我替你详细调查了‘津岛瑛二’的一切,发现他原本的名字并不是‘瑛二’。】
[“……什么意思?”]
【“情报显示,津岛瑛二,是在某一次自重病中脱离危险后,突然以瑛二之名自称的。”】
【“当然,夏目瑛二也是如此,甚至情况更为诡异——他是从一处遭受敌国轰炸之后,已经确认无人生还的废墟里……爬出来的。”】
[“……”]
【“根据走访调查的结果,他们的性情大变和执意改名,完全只发生在一夜之间,就好像……你明白的吧,太宰君?”】
【“——好像突然变成了另一个人。”】
“……”
素日引以为傲的大脑混沌一片,想不出只言片语。
太宰治的嘴唇如濒临渴死的鱼一般张合,他脑子很乱,他的心也很乱,乱到他已经不知道到底该相信眼前之人的哪一句话。
到了这一刻,他所有能做出的反应,竟只剩下一句徒劳无力又令人莫名的嘶语——
“为什么?”
为什么要故意说那些气人的话?为什么让他失望又给他希望?为什么事到如今反而在逼自己看清他?
为什么……为什么那个时候……
丢下他,一个人死了?
——这些问题之下,其实都隐藏着同一个疑问。
蓝发男人以温柔到近乎悲哀的目光注视着他。
“抱歉。”
他露出无奈的笑意,有些突兀的道着歉,同时抬手摸了摸青年湿润的眼角,动作轻柔的令人心动。
“因为我看过烟花之后才彻底想起来,因为感觉很多地方都做得不对,因为知道修治少爷会生我的气……所以一直在试着远离,但又实在放心不下。”
“……抱歉,修治少爷。”
眼眶里积攒的泪水越来越多,已经成为成熟男人的人无奈轻笑,像幼年时无数次那样,朝面前倔强的不肯流泪的孩童张开了双臂。
“我回来了。”他这样温柔地说。
——我回来了。
那一瞬间,太宰治呆呆的望着这个陌生又熟悉的人,眼眶里的泪水突然就落了下来。
不会错的,他想。
除了津岛瑛二,这世间再无任何人能如此透彻、如此迅速的理解津岛修治那些弯弯绕绕的小心思。
刚才那句“为什么”,乍看只是在质问那些问题,但只有太宰治本人知道那些问题里隐藏的真意。
——他在问“为什么”的同时,已经问了“你们是不是同一个人”。
而夏目瑛二对他说——
我回来了。
……他回来了。
太宰治咬紧抖个不停的牙关,在朦胧的视野中狠狠扑向了那个阔别十一年的怀抱。
呐。
……这个谎言,他可以当做真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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