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第 77 章
提示:若发现标题与内容不符,“换源”即可解决。

浏一览一器一A一P一P一阅一读一模一式一章一节一显一示一不一全一请一退一出一阅一读一模一式一查一看一完一整一章一节一内一容。

寒亮剑刃埋入指缝, 鲜血淋漓。

手腕被紧扼时微微一麻,楚寒今手指松开,丢掉了这把剑。越临俯身重重地压制住他, 身下楚寒今在剧烈地挣扎,直到那阵恼人的快意过去后,越临的肩头被牙齿咬出了一个带血的牙印。

没有太多思索的时间,越临掀起喜服拢在楚寒今□□的肩头, 包裹得严严实实后说了声:“走。”

楚寒今半闭着眼还未喘气, 腰被重重搂住,几乎转瞬之间手腕被绑的极紧,眼前垂落一道深黑夜幕。

耳中响起尖啸声。

仰头是星辰日月。

楚寒今发现自己又行走在漆黑的道上。

他身体被一股沉重感包裹, 转了转眸子, 试图找到前几天看见的那两个小少年。可眼前什么都没有, 他走了很长一段距离,一直没看到任何人, 直到走到了山林中,耳朵里响起鸟雀的清越鸣叫, 看见清澈的河流旁蹲着两个人。

穿着白衣的人长得和自己一模一样。

另一个, 脸和越临一模一样。

白衣满身泥污, 修长的手指也沾着泥水, 遍布大大小小的伤痕。越临蹲在他身前, 像虔诚的教徒接过他的手指缓缓清洗,逗小孩儿似的,甚至抬头望着白衣笑了一下。

此时的越临, 脸上有野兽抓挠过的痕迹, 看起来伤痕累累, 唇角也全是血迹, 不过他看着白衣的目光却很温和,唇角微笑。

场景比起先前白衣少年和蓝衣少年的相处,多了几分不清不明的气氛,更像两个人互相扶持,相濡以沫。

一瞬间楚寒今有一种心痛的感觉。

他碰到心口锁骨的位置。

空荡荡的,只有杀掉越临的指令。

他觉得自己忘了什么,可没有任何动力支撑他去回想。

楚寒今慢慢往前走,心口的窒息感逐渐上涌,好像被冰冷刺骨的水淹没,堵住了他呼吸的唇鼻,越来越感到窒息——

他猛地翻过身,大口“咳”了一声!

睁开眼,眼前不再是方才山林间的溪流,而是一处深寒的幽潭,石头漆黑如铁,被高耸的山峦挡住了视线。

他浑身被水打湿的衣衫沉重不堪,刚要爬起来,肩膀被一双手轻轻按住:“你醒了?”

有点低的男声。

楚寒今转过身,看到了越临。

他坐在一块光滑的石头上,右手边坐着个小孩儿,木柴架起了烤架,火焰上烤着一只野鸡,灯火映亮了他的眉眼,显得眼眶深邃,眼瞳跳跃着橙色温暖的火。

楚寒今闭上眼,又“咳”了声,喉头咳出了水。他试图站起身,被沉重的喜服压得肩头几乎腿弯打战,刚想伸手去找个支撑物,发现手上裹着白纱,几乎裹成了一个粽子,十分不方便。

越临正给小孩儿摘野果,看见他试着起身,放下枝杈过来扶他:“阿楚你醒了?感觉怎么样?好些了吗?”

他走近时,楚寒今闻到浓郁的血腥味。

越临衣裳穿得整齐,领□□叠,裹得严严实实,楚寒今看了他一眼后,伸手扣住越临靠近的手重重一把推了出去。

越临后退两步,空着手,神色有些无奈。

楚寒今面无表情地坐下,四下扫了一圈。

越临知道他找什么:“你的剑暂时被我没收了。”

楚寒今试图运气。

越临笑的有点开心:“你的灵窍暂时也被我封住了。”

楚寒今刀刃似的眼神飞去,越临再次点头:“对,没错,我就是趁人之危。”

“……”

说完,他坐回了石头旁,留给楚寒今一个平坦的空位:“来,坐下吃点东西。”

楚寒今盯着那块石板,抿紧唇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波澜,依然像一尊傀儡,他并没有坐下,而是在旁边站着。

他的喜服外衫被脱掉,只有雪白的单衣,垂头站在旁边,有种说不出的叛逆之感。

他低头审视自己的手伤。

在和越临交合时他伸手握住了剑刃。按照心中的指令,他本来要在越临最不设防的时候杀了他,可那个时候,却不知道为什么会伸手拉住这把剑。

身旁,越临对他一直站着很奇怪:“你不坐吗?”

楚寒今澄澈的眸子看他一眼。

越临取出匕首,割下一块烤的油花滋爆的兔子肉,挑在刀尖递去:“吃点东西。”

楚寒今依然神色肃重,并不坐,站的笔直。

越临舔了下唇,收回了刀柄,球球在他身后看了楚寒今好一会儿,显然先前已经受挫过了,但还是忍不住往他跟前凑。

默默地牵他衣角。

小孩儿低着头,手指粉嫩白净,看起来可怜兮兮的,眼角还挂着泪痕,挂着他衣角一挠一挠的,嘴里呜呜呀呀,慢慢有点儿形成了清晰的词汇。

“福~~君~~”

念了半晌,才勉强对上一句“父君”。

越临抬头,听得轻轻啧了一声,又把球球抱了回去,让他乖乖地坐着。没想到球球并不配合,白皙的手指示意烤肉,再示意一直站着的楚寒今,跺着脚,就很着急的模样。

越临点头:“明白了,明白了。”

他再站起身,轻轻叹了声气,走近拉住楚寒今的手腕。

刚要推开那一瞬间,楚寒今被他重重按在石壁,手指捏着下颌,有什么东西塞了进来,充满了烤肉的熏味儿,但下一刻又被指腹轻轻蹭了蹭唇,安抚点到为止。

越临笑着说:“吃吧。”

楚寒今偏头,吐了出来。

越临叹气,回头看看球球:“没办法了,你父君就是不吃。”

球球抱着腿委屈地哼哼唧唧。

火堆旁烘着一件大红色的喜服,越临二指夹着布料摸了摸,说:“干了,给你换身衣裳,免得冷。”

他拿着衣裳,抬手,又几乎轻而易举地握住楚寒今的双手反绞在身后,凑近,鼻尖蹭了蹭他沾了水的白净鼻梁,笑着说:“别犟了,就给你缓缓衣服。”

靠近时,楚寒今又闻到了血腥味。

他当然记得自己怎么一刀一刀割破他的皮肤,划烂他的血肉,可眼前这个人却隐藏的完好,一副没受多大伤的样子。

楚寒今被他拉着手臂抖进了衣裳里,无意碰到越临的胸膛时,他似乎吃痛地瑟缩了一下,但神色依然镇定自若,将方才的涟漪迅速遮掩。

他故意藏着的,

为什么藏着呢?

楚寒今看向一旁抱着膝盖坐姿乖巧的小孩儿。

为了孩子吗?

楚寒今脑中简单思索的时候,越临垂头,轻轻束上了他的腰带,轻轻一拉,纤秾瘦削的腰便显了出来。

“现在只有这件衣服,你先将就穿着,这身喜服穿着也挺好看的。等修整两天去魔境,再给你换新的衣服。”

越临说完,见楚寒今漠然地看着他。

“哦,”越临补充,“城中的叛逃修士和镇守修士我处理好了,大乱暂时被压制。其实这两天我一直在想,什么人能一而再再而三地让你中计……”

越临突然看向他的眼睛:“阿楚,是你的亲人吗?”

楚寒今眉眼平静,不置一词。

越临摇摇头“我决定先带你回魔境找宋书,恢复记忆,杀人凶手自然就知道了。”

这几个字眼在楚寒今脑子里打转儿,他依然没多说什么,依然静静地站在石潭旁,仿佛在等一种来自远方的指令或者召唤。

他觉得自己生来是为这个指令存在的。

石滩的顶端有个裂口,太阳光从上面照耀下来,起初是澄澈的光线,后来逐渐暗淡。楚寒今知道天已经黑了,他腿传来酸软,便慢慢坐了下来。

作为高阶傀儡术的傀儡,如果控制力够强,傀儡会异常兴奋,躁动,嗜血,唯命是从,也就是刚开始入洞房的楚寒今,他毫无疲意,精神亢奋,专心致志地跟越临交媾,脑子里没有除指令以外的一切东西。

可现在,傀儡主人的控制力显然开始减弱,楚寒今一直得不到指令,颇感疲惫,甚至有了难得的饥饿感。

饿。

他心中有这个想法,闻到了炭火上残存的肉质余味,烧焦感很足,却让他饿得更加难受。

想吃东西。

可楚寒今还保持着对越临的警惕,只是抬眼看了几次火堆上的骨头架,并没有多说什么。

他看骨头的时候,旁边的球球也在看他。

半晌,球球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爬起身取下架子上的肉,挑了最肥的一块,朝楚寒今的方向走过来。

楚寒今迟疑地看着他。

他脑子里并没有太多的杀戮指令,只有杀越临一人。因此他犹豫的时间并不长,取过球球递来的烤肉,放到唇边咬了一口。

冷的,油猩味很重,但是解馋。

他吃的时候,球球仰头乌溜溜地看他,似乎觉得很好奇,半晌,牵住了楚寒今一侧的衣袖,乖乖地站好。

入口传来动静,越临拖着几根干枯的木头回来正好看见这一幕,他倒是不觉得意外:“我猜过,傀儡控制力减弱时你的人性回来不少,看来的确如此。”

之前在山林时也一样,楚寒今刚开始被傀儡咒控制,一心想跳炼剑池,后来控制逐渐减弱,慢慢变得只是失去了记忆,而不再十分僵硬,只是偶尔他半夜突然惊醒还是会拎着剑出门,到处去找炼剑法阵的中心。

楚寒今咬着肉,眼睫下垂,轻轻“嗯?”了一声后抬眸看他。

越临说:“你吃,还有。”

旁边的死鹿被他手法娴熟地拆解后皮毛和骨头后,架上了柴火架。楚寒今坐下,不再继续犟,等着火堆上烤好的食材。

夜深了,柴火荜拨,哗啦哗啦地响着。

楚寒今闭着眼睛,总觉得在黑暗中行走,时不时看见一些陌生的碎片。

“哐——”

好像有硬物被敲击的声响,楚寒今思绪一转,好像又走到了那片山林中,没有别的任何人,越临一身刚从坟里挖出的破烂衣衫,和他站在山顶,被风吹得衣角猎猎而动。

没多久,他们走到了河中,越临拿出了鱼叉站在流水里,楚寒今也在他的撺掇之下脱了鞋,脚趾被小鱼轻轻啃咬……

触感很痒。

楚寒今想低头看清这条小鱼时,脑子里有根弦蓦地绷紧——

“杀。”

出现这个字眼。

楚寒今倏忽睁开眼,漆黑寂静的寒潭边,球球挂在树叶编制的吊床上睡了,越临抱臂坐在树根闭目养神。

楚寒今轻轻站了起身,朝他走近,手指伸向他的脖颈。如果能掐下去,十指收力必定能把他脖颈掐断。但刚要靠近时,楚寒今手腕猛地被牵住,膝盖受到重击后轻轻一弯,发出轻轻一声“嗯?”,整个人便扑在了越临的怀里。

漆黑里,越临深金色的眸子泛着月色,安静看他:“还不睡?”

楚寒今打开他手臂,闷闷的,往他脖颈处掐,不过他感觉到腰腹沉甸甸的,被扼住了灵气,又没有兵器,刚抬起的手臂被不费吹灰之力压制住。

“越临……”楚寒今喊他的名字。

他肩头抵着越临的臂弯,磨得有点疼,越临将他两手反绞在背后,动作似乎轻而易举,脸上还带了点笑:“你还不困啊?”

楚寒今现在只想杀了他,被扼住便奋力挣扎,可整个人被搂在怀里,动作时便难免不会蹭到越临,果不其然,越临的眼神慢慢沉重了些许。

终于,他手按在楚寒今腰腹,不轻不重地一拍,将楚寒今连腰带屁股压在怀里,道:“好了,差不多该睡了。”

楚寒今此时眉眼微红,脑子里只想着要杀他,但身上受到的禁锢实在太多,反而像个抵死不从的小闺女,在越临眼里不仅不可怕,反而还别有几分诡异的情趣。

越临凑近,亲了亲楚寒今白净的鼻尖。

“好了,阿楚,睡觉了。”

说完示意旁边:“一会儿吵醒你儿子了不好。”

楚寒今咬牙:“我没有儿子。”

“嗯,你没有,你没有,”越临偏头,探出舌尖舔了舔他的唇,声音顺从,“你也没有夫君,我就是你路上遇到的登徒子,球球也是树上掉下来的,行吧?”

楚寒今哪管他这些小情趣,咬牙,狠狠地握他手臂往前一扭,发出咔嚓咔嚓的声响,这一把大概真让越临吃痛了,他躲避不及,喉头轻轻滚动才压下一声嘶,随即,翻身将楚寒今压在了石头上。

衣衫摩挲的声音。

压得很重,楚寒今手臂都麻了,浑身动弹不得。

他想蓄力,可头晕目眩,眼中只有石头缝隙里透出的清淡的月色。

越临垂眸,眼里倒映楚寒今不肯服输的脸,没有说太多,低头一口咬住了他粉白的耳垂,轻轻舔了舔。

“放开!”楚寒今喊。

可他刚说完,就被双手捂住了嘴。

越临纵容沉迷地吻他耳颈,“怎么这么调皮啊阿楚?说了让你睡觉你不睡,非要来撩我。还想杀我?怎么杀?还是昨天那么杀吗?”

楚寒今被亲得别开头,腿想用力蹬,可是也被他的双腿狠狠地绞住,越挣扎,肩头的衣裳越往下滑落。

越临声音充满了昵谑,故意逗他:“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吗?”

楚寒今哪里管他**,心中只有一个目的,膝盖用力往上顶,只听到衣衫被解开的更大的声音,随即,被重重地抱了起身。

“既然你不想睡,那就别睡了。”越临喉头下陷,嗓音沙哑。

他碰过皮肤的手指发烫,轻而易举将楚寒今拦腰控制在怀里,低迷的声音压得更低:“我们换个地方,被孩子看见不好。”

说完,抱着衣衫凌乱的楚寒今,放轻了脚步,踩着凌乱枯黄的树叶,蹑手蹑足,野鸳鸯似的离开了寒潭附近。

这是一座人迹罕至的山林,更兼黑夜,一望无际的山野漆黑幽冷,山谷回荡着豺狼虎豹的叫声,和夜行动物爬行的动静。

楚寒今被他抱着走了没多远后,有一块高大的石峰,便见越临扫清石面落叶,将他放了下来。

双手得闲,楚寒今刚要挥拳和他相对,已被牵着手腕搂进怀里,几乎没有多少预警,便被他抵在石头,炙热的手指蛮力伸到了衣衫之下。

……

……

深红的喜服落满了月光,边缘金线反射出几道光影。喜服的红和肌肤的白交叠,掠影,线条轻轻擦过覆皮之骨,惹起一抹秾艳的淡红色。

竹露抵在草叶,“啪嗒”一声,轻轻的。

越临将浑身脱力,快晕过去的楚寒今抱了起身。怀中人肤色莹白如月,额头漆黑的发缕潮湿,贴着白皙的耳珠,唇微微启开一道缝,眉头还微微皱着,似乎方才遭受了多么可怕的折磨。

越临在他耳边,轻声道:“睡吧。”

他回到寒潭附近,将脱力的楚寒今搂在怀里,紧了紧衣衫后捅了捅火堆,在熊熊的火光后,搂着他也闭上了眼。

他先楚寒今一步醒来。

林间的鸟鸣更加躁动,楚寒今半垂头,下颌轻轻搭在他肩头,睡得好像很熟。越临刚想动一动,怀里的人就不很愉快似的又皱了下眉。

楚寒今轻轻他侧脸,缓缓地,将他放置下来,去看睡在吊床上的楚昭阳。孩子大大咧咧敞着腿,身上掉了几片落叶,被越临抬手夹去扔在地上。

他回头时,见楚寒今醒了过来,那双不带感情的双眼直直看他。

越临唇角微微扬了扬。

被操纵着的楚寒今最大的好便是,没有道德观念,比起先前的别扭傲娇,有种直白的可爱。

楚寒今扫了他一眼后缓缓站起身,大概意识到了身体的异常,看越临的目光有些怪异。

越临走近了低声问:“很不舒服吗?”

楚寒今没有理他,不置一词。

但是他的傀儡咒控制力应该又减弱了,到此为止没有表现出对他的杀意。越临轻轻碰了碰他的头发,赶在楚寒今瞪他之前转过身:“走咯,出发了。”

这里距离魔族很近,几乎算是魔族的地盘,赶到都城的路数不过一天两天。

他们走到山下,越临不知从哪儿弄来一辆牛车,大概是别人拉草料的,清洗之后让楚寒今跟球球坐在后面,自己勒着牛缰绳,一路挥着鞭子便往都城的方向过去。

一路上,秋高气爽,惠风和畅。

楚寒今坐在车里,换了身浆洗得干干净净的粗布衣裳,头发用带子扎了起来,被风吹时飘散几缕在耳后,瞧着十分清爽干净,唯独神色依然冷漠。

越临赶路,楚寒今便靠木板的栏格静静坐着,闭眼回想他那些混乱不堪的记忆。

……又是不知道在什么地方,好像是暴雨天气的深山里,雷电堆积在云层间,毫不留情地劈向山林中每一个活着的生物。那时候他自己白衣素净,单手拿着一把剑立于风雨中,并不躲开,似乎在寻找什么。

一道接着一道的雷电劈在他身后,腿边。

溅起的泥水将他衣衫打的潮湿不堪。

雷电很快要劈到他身上了。

这时,有个声音说:“你为什么不躲起来?”

楚寒今回头,看见一双深金色的眼眸。

与此同时,有什么东西轻轻拉扯他的衣摆,力道十分微小,但又异常坚持。

楚寒今从记忆里挣脱出来,低头,看到了和那双深金色眼眸相似的眼睛,只不过更幼小圆润。

楚昭阳手里举着几只小小的野花,歪头看他:“父~父君~”

楚寒今:“嗯?”

楚昭阳再挥了挥小花,十分惊喜。

蓝的,黄的,红的,特意拼凑了几种颜色。他们走的这一路,路面虽铺着厚厚的草甸,但花已经很少了,他应该是特意拼凑出来的一整束。

楚寒今袖中的手指轻轻动了动,随即侧过脸漠视,一言不发。

球球望着他,“哇”一声就哭了。

越临回头看了一眼,叹了声气,说:“你就理理他吧,哪怕不是你亲儿子,一个小孩儿送花给你你也不能不要,是吧阿楚?”

他说这话时,球球好像知道在求他,特意屏住了气息,鼻涕泡还挂着半搭,泪眼摩挲地望着楚寒今,颤巍巍举着手里的小花儿。

可楚寒今面无表情,坚持地别过头。

“呜呜呜呜……”

球球真情实感地哭了。

越临好笑:“没关系的,父君现在遇到了他的劫难,记不得我们了。可是我前几天不是跟你说了吗,要乖,要理解父君,不给父君添麻烦,不能哭不能闹,怎么忘记了?”越临轻声说着,边勒着牛绳,回头用拍拍楚昭阳的脑袋,低声安抚,“你父君只是暂时不记得你了。”

球球擦了擦眼泪,从放声大哭变成了呜咽地低声哭,积满了泪水的眼珠子汪汪的,像一只小狗狗。

楚寒今手指又在袖中蜷缩紧了。

心中有种堵闷的感觉。

他转过了脸,想说什么,正前方出现一列骑马的修士,马蹄踏出烟尘,飞快地朝着大道疾驰而去。

越临擦干球球的眼泪,说:“前面就是都城。”

他俩引起的关注并不大,一列马离开视线后,都城遥遥在望。

越临下车,低头握紧了牛的绳子,眼神凝重:“进城先找个地方住着,我去找宋书,之前下在他身上那道咒还有效。”

说完,他看了看楚寒今,才发现楚寒今依然一副漠不关心的模样。

越临没忍住笑了笑,到底什么也没说,牵着马车进入城内。

他俩步入城中,刚走到门口,又是一列兵马从城门飞驰而出,似乎领着命令,步履匆匆,谁也不看一眼径直出城。

一个老头被打翻了簸箕,有苦难言地捡起来,越临牵着牛车走到他跟前,问起:“怎么行的这样匆忙?”

老头看他一眼:“外面打仗呢?”

越临:“打仗?”

“圣姑和圣皇在南面抢地盘,打起来了,刚才出城的应该是领军命的人。”老头拍拍簸箕上的灰,边摇头边离开,“我看我们小老百姓又没什么好日子过了。”

圣姑,是越临那三姐,圣皇,是越临那七哥。

仔细问了问事情的原委,原来是为业丰城打了起来。这业丰城旁有灵池,乃是极好的锻炼灵身的地方,先前属于三姐的庞和城,后来改道又流向了业丰城。圣姑说灵池本来就属于庞和城,既然改了道,那业丰城被侵占的部分也该划给庞和城,圣皇自然不情愿,越吵越激烈,有人率先动手,竟然直接引发了一场战争。

了解了事情始末,越临勒紧绳索转向楚寒今:“看来他们不止在正道惹是生非,也在魔境到处挑拨,目的果然是让天下大乱。”

楚寒今并没有理他,而是低头,看着一直试图牵他手的楚昭阳。

小朋友牵一下。

被拨开。

又牵一下。

又拨开。

再锲而不舍地牵上来。

不过球球已经没有那么脆弱了,他十分地百折不挠,且还对着楚寒今嘻嘻地笑了几声,一副不管我你怎么嫌弃我我都不生气的模样。

越临忍不住笑了笑,但笑意点到为止,恢复了眸间的沉静凝重:“如果天下大乱,正是鹬蚌相争、他俩得利,下的这一手好棋,只顾自己,哪管天下洪水滔天。”

楚寒今依然没说话。

他知道越临在思考一件重要的事,可他现在感觉不到这和自己有关。

他觉得渴了。

“好,我们先找个地方吃点什么。”

越临牵着牛车准备掉头,脚步突然一顿。

他高大的身影遮住了阳光,此时转过脸,光线从他侧脸掠过,阴影分明,他一言不发望着这条熙熙攘攘的街道。

有异常。

当时他下在宋书身上一道追索咒,能让他到现在仍能察觉到宋书身处的位置,可任何术都有缺点,当他们的距离缩小到一定程度的时候,他能感知到对方,对方同样能感知到他。

这条街中,仿佛黑暗中有一只萤火虫亮起来,虽然光芒微小,但因为周边过于黑暗,这抹微弱的光霎时被放大至无限。

街上全是攒动的人头,目力的远处仍然是跳跃的人头。

越临尝试着往前走了两步。

他心口似乎被一根极细的丝牵着,猛地,扣紧——

越临丢下绳索,从背后拔出长剑,踏地朝桥头附近飞奔过去。

可他刚挪开,背后便响起球球害怕的哭腔,好像目睹了什么极为可怖之物。

越临回头,方才街道上的城墙楼阁,走马长街,走卒贩夫,熙熙攘攘的街市和人群,此时突然消失得无影无踪,干干净净,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都城骤然之间变成一座空城。

城内涌起漆黑的浓雾,浓雾之中闪过几道凄厉的冤魂,地面不断攀爬出奇形怪状的生物,有的一个身子三条腿,有的两个脑袋,有的瘦长高挑,全都是人尸拼成的傀儡,嘴上涂满鲜血,指甲细长如钩,快速奔跑时几乎能将空气划出残影,可以想象划过人的皮肤会是多么容易。

他们颈后全都有黑色的傀儡咒印。

越临心中蓦然有数了。

所有的事情串联起来,包括为什么那个人最开始的目标是天葬坑内的数十万尸首。

楚寒今对眼前的景象仍然充耳不闻,静静地站在原地。而那桥头的身影只是一闪,便迅速朝着前方疾驰而去。

越临挟着剑气,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的时间,从天而降一跃到了那身影背后,手指重重勾去,直接将对方的肩膀挖出五条血痕。

他看到宋书那张苍白但故作镇定的脸,对他浅浅一笑:“魔君,你好命大,我们居然还能再见面。”

“哼。”

不用说,越临承认自己这一路,走的全都坎坷不平,此时再被宋书当的诱饵引入这城池陷阱之中,百虑而失策。对方可以嘲笑,自己却绝没有别的路可以走。

越临一掌拍在他后颈,宋书的表情从窃喜变成惊恐:“越临!”

他声音几乎嘶吼,愤怒至极。

越临声音却从容不迫:“怕了吗?”

他的手指深深陷入他后颈之中,升起一团火,将那皮肤灼烧着,逐渐显出三道黑色的勾玉。

如此清晰,醒目,狰狞。

越临微笑道:“这傀儡咒,我也学会了。”

宋书拼命摇头:“不,不可能,不可能……你……”

越临:“怎么我当时被你们骗着死了一次,所有人就以为我很弱了呢?当年所有人都夸我过目不忘,什么咒术看过一遍都能记住,我学会很惊讶吗?”

宋书厉声道:“不要!”

但越临重重拍了下去!

宋书眼球迅速爬出几条灰色的纹路,仿佛蚊虫,瞬间钻到瞳孔之内,似乎在吸他的血,他浑身一动不动,仿佛一具僵硬的泥塑,脸色变成阴冷的惨白色。

但僵硬的时间不长,很快,他神色从惊恐恢复了沉静,肩膀逐渐挺直,好像重新活了过来,望着越临。

“把楚寒今的记忆还给他。”越临咬字极重。

“遵命。”

宋书快步走向楚寒今,手中列出一副纸笔,仿佛一具提线木偶严格执行指令,半闭着眼,在他额头处画起咒印。

地面涌出的傀儡尸正疯狂奔来,越临纵身起跃,那许久不曾嗜血的巨剑散发着滔天的红光,溢出的剑气透过密不透风的浓密黑雾,像滚烫的太阳光,光线从中心四下崩散。

傀儡尸被剑气击退,有的逃走,有的直接斩为肉块,七零八落散落在街道,鲜血染红了越临的发缕和脸,还有那双深金色的眼眸,闪烁着流水的纹路,杀气腾腾!

血雾漫天之中,一只厉鬼的手伸向楚寒今,但立刻被踩到了石面,一只漆黑的靴子踩上俩,将手臂踏成了粉末。

“想起什么了吗?”越临俯下身。

楚寒今咳嗽了一声,力不能支,膝盖一软跪倒在地。

他记起了找回自己记忆的目的,那就是确定藏正道中的真凶。必然自己亲近之人,否则绝对不会把他搞得这么狼狈。

……是谁?

是谁?

楚寒今脑子里疯狂回闪着画面,像狂风将书卷极快地翻过,记忆回溯得太快,楚寒今几乎来不及细查每一页的内容。

藏书阁……

闭关……

丹炉……

空白……

山野……

有越临的山林……

坟墓里残破不堪的尸体……

追在他背后皮肉还未长全的越临……

溪水,鸟鸣,星夜……

他笑着在说什么……

萤火虫……

想到这里时楚寒今大声咳嗽,吐出了一口血,眼眶变得潮湿模糊。萤火虫……花田是越临种的。

那个夜晚,越临问他,喜欢萤火虫吗?我可以给你种一片醉鱼草田,到夏天的时候漫山遍野都是萤火抽了。

脑子里在剧烈地闪回,他跟越临曾经的种种,终于不再是一片空荡等着填涂,而是本来就写满了故事,等着他们温习。

楚寒今发缕垂绥到了冰冷的地面,肩膀微微地颤抖。他眼中滚出了大颗的泪滴,可记忆的回溯还在猛烈进行。

他在暴雨中离开院子,去法阵中心,被雷劈中……

越临给他包扎伤口……

他问,要不要生下我们的孩子……

翻山跃岭寻找一株“参人”……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移。

……

到底在哪儿?凶手到底在哪儿?楚寒今手指深深地扣进了地里,血珠从指尖溢出,记忆里回溯着,他看到的人在哪里,在哪里……

他记忆在快速地翻动着——

猛地,楚寒今感觉到快要逼近他想要的答案了——

那张脸站在他的院落中,一身蓝布衣裳,背着手,发冠被高高束起,身姿挺拔如风,单手扬着一道符咒,面孔模糊不堪。

他的脸,马上就要看清楚了——

楚寒今猛地“嘶”了一声,后颈突然泛起一阵剧痛,好像整块头皮都要被掀下来,眼前陷入一片浓郁的深黑色,几乎淹没了他全部的感官。

“啊……”

听到声音,越临伸手去牵他:“阿楚——”

可话音刚落,他的手猛地被灵气筑成的长剑划破,鲜血沿着手腕喷涌而出。

“阿楚……”

越临眼瞳散大,意外地看着眼前的楚寒今。

楚寒今站起了身,眼球被灰白色的翳填满,当中填充这红血丝,后颈的漆黑符咒深到冒出血,唇角淡淡地扬着,手中扬起一道灵气构筑的长剑,目光对准了越临的方向。

他身上的傀儡咒控制力加强了。

一道风声从天空传来。

越临侧头望去。

城墙之上,两道身影静静伫立,衣衫飘飘,一青一蓝,飘飘然有神仙姿态。

白孤颔首笑道:“九哥。”

越临手中的剑柄蓦地握紧,目光紧紧放在他身旁的人。他心口凉了半截,却不是为自己,而是为楚寒今:“果然是你。”

越临几乎要嘶吼了,“慕敛春!”

慕敛春神色平静,望向他身旁傀儡似的宋书:“没想到你居然学会了此咒印。”

“为什么?!!!”越临吼。

为什么?他先前也猜过会是慕敛春,毕竟能接近楚寒今,在他不设防时陷害他的最有可能是他。

将楚寒今推向炼剑池,不料炼剑失败,不愿被发现,只好让楚寒今失去记忆的也最有可能是他。

在遇水城,害楚寒今失算被俘,再中傀儡咒的人也最有可能是他。

只不过他一直是楚寒今最信任的师兄,越临虽有猜测,可却从来没有提过。

慕敛春蹙眉:“我何必向你解释。”

他目光落到了楚寒今身上,稍微缓和了些,喊道:“师弟。”

楚寒今仿若一场皮影戏中的提线木偶,转身,抬起下颌望向他,他冷若冰霜,脸上并不任何表情,显然是个合格的傀儡,可眼中却隐约涌起了泪珠。

慕敛春皱了下眉,看着他的眼睛:“师弟,你全都想起来了吗?”

楚寒今维持着冷漠的表情,五官纹丝不动,也不点头,也不摇头,也不说话,姿态依然俊逸仙姿,可却是傀儡之心。

慕敛春脸上闪过恍惚的情绪,或许有心疼,但更多是有决心的表情:“师兄,你不要恨师兄,师兄无意害你,只是想与你联手,恢复师尊在世时远山道的荣光,”他顿了顿,声音温和了些,“这也是你的志向,不是吗?只是我选择的道路,与你不同。我想,你会误解师兄,可一定不会怪师兄的。”

白孤点头:“当时月照君本该被你炼成剑灵,长驻剑中,永镇远山道太平。谁知道炼剑中途闯入了我九哥,害月照君破戒,更有了孩子,灵气不再至纯至烈,真是可惜啊!”

慕敛春目光放回了越临的身上,眼中涌出怒火:“都怪你个贱人!”

越临咬牙,齿中鲜血迸出。

白孤说:“阿宛,还是让月照君杀了他吧。他害得剑灵无存,还引月照君走上了歧路,不再干净,照我说,就该月照君亲手杀了他洗干净污秽才对。”

慕敛春怒极:“对!”

他怒极,越临又何尝不怒,越临怒得五脏六腑起火,恨不得一剑将他俩的头颅砍下,可他竟然气得一时说不出话:“你——”

“你——无耻至极!”

说不出话,胸中涌出一股悲痛交织的情愫,为楚寒今感到万分难过。

白孤后退一步,好整以暇道:“阿宛,动手吧。”

慕敛春一挥袍袖,风声骤紧。

越临转脸,便见楚寒今周身灵气大盛,显然早挣开他封禁丹田的灵咒,恢复成了自身水准。他俊美的面容转向越临,明明口不能言,鼻不能闻,无波无澜,泥石菩萨,此时眼角却滚下了一颗泪珠。

越临五味杂陈,心如刀割:“阿楚,你认得我了是吗?”

他声音哽咽:“你不想和我动手,是吗?”

他不想,越临可以确定。

楚寒今眼中的星点更亮了一些,可手中的灵刃却并未消去,反而更加磅礴威势,后颈流血不止。

“咦,真是有趣,这是一对相爱了却要相杀的情人啊?”

白孤笑着转向慕敛春,“月照君会误入歧途,不正是以为他爱上了我九哥么?既然他恢复了记忆,那让他带着爱的回忆杀了我九哥,才叫真正的洗清污秽,回头是岸,是不是?”

这个风轻云淡的声音让越临再也忍不住了,一声长啸,剑气凌霄,将整条街道斩断为两截,滚石屋梁纷纷倒塌,烟尘弥漫,破出一道长数十丈的沟壑。

白孤脸色一变,往慕敛春背后躲:“阿宛救我。”他天然畏惧越临,哪怕此时说了几句狠话,哪怕越临腹背受敌,他依然害怕。

越临纵身跃起,剑气直指白孤,慕敛春广袖翻飞,喝到:“师弟,速去!”

越临背后蓦地泛起一阵寒气。

刚回头时,一道凌厉剑光逼至眼前,寒光森然之中是楚寒今遍布白翳的双眼,他唇瓣紧抿,双眼垂视,满是冰冷肃杀之气。

这重重一击下来,巨剑“哗啦”泛出一道青紫电光,赫然引出鸣爆的雷电,灵气汹涌,完全不是前日白孤的恶趣味,而是实打实的恶战!

越临悲呼:“阿楚!”

楚寒今鞋尖点地,身影如飞鸿踏雪,月下花影,如墨的发缕迎风飘扬,全无了平日里作为仙尊的高雅端庄,此时尽是杀戮之欲,使出的更是一招比一招更凌厉的杀招。

楚寒今不杀人。

但他很会杀人。

只是远山道不重杀戮,他的很多咒术从未对人使用过。

越临格挡他手中缠绕着电流的灵刃,“铿锵”一声,手臂被千钧之力压得骨骼作响。他望着楚寒今的眼睛:“阿楚,你不想的对不对?你不想杀我对不对?”

楚寒今眼睫轻轻颤了一下,可下手并无丝毫迟疑,翻身一个漂亮的踢腿,将越临从半空中劈落在地,接着几乎没有喘息的时间,手持灵刃当空劈下——

越临声音痛苦不堪:“阿楚,阿楚……我不知道你能不能清醒过来,但我求求你,醒过来吧……”

他指城墙上的人:“你的师兄,不值得你变成这样,不值得你为他杀人作恶!他不配,不配让你忘记一切,忘了楚昭阳,忘了我,甚至忘了你自己!他不配!”

一字一句,如泣血泪。

楚寒今喉头轻轻打战,发出“咯咯”的呜咽声,面色依然冰冷如泥塑,可一双看着他的眼却水光波澜,偏身化运招式时,一滴尚残着余温的水滴落到越临手背。

“啪”地一声。

慕敛春指令下得极重。

他在挣脱傀儡咒,可那咒印就像毒蛇一样死死地嵌在他肉里,咬的他颈部鲜血淋漓,还拼命往肉里钻。

楚寒今完全不能放慢手中的速度,他单手一把灵刃,不顾一切向着越临劈砍,每一个招式都能迅速拆解和组合,一击化于无,立刻形成新的杀招,交接的劈砍声铿锵无比,电光在当中鸣爆,从半空中硬生生将人逼落及地,黑靴重重踩烂石板,下陷入泥水中。

楚寒今什么都记得。

可他完全不能停下来。

当他试图去触及那片深不可测的黑暗时,脑中会泛起一阵爆炸似的剧痛,让他感官麻痹,等再次清醒时,发现自己已本能地使出了多组杀招。

他甚至想让越临杀了自己。

哪怕自己死了,可整件事的罪魁祸首已经出现,越临这么聪明,一定能将即将爆发的祸事解决掉吧?

此事权衡之后,的确是他杀了自己最有希望。毕竟如果杀了越临,自己却是傀儡爪牙,没有还手的余地,此事也再无重见天日的可能了。

……嗯,还有楚昭阳。

球球。

……

曾经一直嫌弃越临文化水平不行,带孩子也懒散随意,但如果没有自己,他一定能把孩子好好养大、

楚寒今望向越临,拼尽全力让自己忍过头脑的剧痛,只要有一瞬间的喘息空间,他就能暂时卖出破绽。楚寒今利刃再次挥砍时,动作迟滞了一些,他使用的是一套剑术,从侧劈转为直捅,中间需要手势的改变,熟练的高手运用此术不过转瞬之间,而下一招对方为了挡开则要拿剑刃震开自己的剑柄。

楚寒今对这套剑术了如指掌,换手如行云流水,越临自然极其清楚,如果他突然放慢速度,越临或许还会按照原来的挡速还击,那么剑刃震开剑柄,就有可能捅入自己还未来得及切换姿势的身体。

楚寒今动作放慢了一瞬。

但从他迟滞开始,越临瞳孔散大,隐约察觉到什么,到这一步时,他眼中的愤怒已经不加掩饰:“楚寒今!”

又怒又痛的一声。

“我原本想和你对打,直到灵气用尽,到时候自然能停下!”

不行……

那越临一定会被慕敛春和白孤所擒获。

越临怒得拿剑不稳:“可你竟然这么想!你考虑过我的感受吗?你知道如果我伤了你一分,我都会后悔痛苦一辈子吗!楚寒今!”

他吼了一声后,咬牙:“既然你命都不想要了,那就别怪我!”

说完,他背手收剑,左手手指猛地在楚寒今后颈点了几下,火光开始灼烧,显出黑色咒印的纹理。

白孤脸色一变。

慕敛春也怔住了。

越临学会了傀儡咒。

现在,他在楚寒今的后颈,再下了一道傀儡咒。

可这个咒印的主人不再是慕敛春。

而是越临。

现在,楚寒今身上有两道傀儡咒了,那他到底会听谁的话?

越临扶着他的肩,擦去他眼角的湿意:“阿楚……我绝对不会让你死。”

慕敛春猛地前跨一步,吼道:“师弟!”

越临拉过楚寒今的手,将灵气运入他掌中,低声中带着颤音:“阿楚……”

他在赌。

他赌,自己的灵气在楚寒今体内,可以压过慕敛春。

灵气本来就觅强,他有这个自信,可作为两方载体的楚寒今,一定会痛苦万分。

不到万不得已,越临根本不想使用这个会伤害到楚寒今的办法。

他紧紧地抱住楚寒今,拼命地抱他:“阿楚,不痛……”

两道灵气,在他头脑中交汇,争斗,爆炸,后颈的两道傀儡咒,都埋入肌肤之中,渗出殷红的血液。

越临搂抱着他,几乎要将他揉入骨髓,不断地呢喃:“阿楚,阿楚……你要坚持住……坚持住……”

他不断往他掌心输送灵气,才支撑楚寒今的身体。

“啊……”

楚寒今脸色苍白,胸口一阵血涌,猛地皱眉吐出了几口鲜血,闭眼昏死过去。

仙尊怀了魔君的崽
上一章
下一章
目录
换源
设置
夜间
日间
报错
章节目录
换源阅读
章节报错

点击弹出菜单

提示
速度-
速度+
音量-
音量+
男声
女声
逍遥
软萌
开始播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