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诺克萨斯历,公元978年,皮尔特沃夫,钟塔楼。
七位议会成员齐聚于钟塔会议室,神色肃穆凝重,没有半分进化日来临之前的轻松。
执法官警长莫里森和副警长格雷森穿着制服,笔挺地站立在次要席位上,紧绷着脸色,
“我想莫里森警长可以向其他议员再复述一遍祖安人的无理要求,免得大家还不明白事情的严重性。”
位于七大议员席位上的中年女性议员声音刻薄,吊着的眉眼宛如狮鹫一般锐利。
“各位议员,请允许我在此陈述祖安人的诉求。”
莫里森抚胸在前,微微低头,面色严肃。
“在祖安最繁华的黑巷,以范德尔为首的帮派势力联合了其他的祖安帮派,以利益说服了三位炼金男爵组成同盟,委托使者向执法官提出了和议会谈判的请求,
这些祖安人要求议会允许他们自行组建祖安卫队来维护祖安的秩序,拒绝执法官对祖安的任何干涉行为,并要求祖安人能不受限制和歧视地成为皮尔特沃夫的一份子,获得自由出入日之门大桥,前往皮尔特沃夫务工的资格,
除此之外,他们还要求祖安的工厂获得独立自主的经营权和分销权,重新制定祖安和皮尔特沃夫的商业合作计划,在商业合作中获得平等地位,
祖安人要求议会在一个月之后的进化日由议会代表人物公开宣称祖安的独立地位。”
莫里森说完,会议室里的气氛沉重的可怕。
“我可以不可以理解为,这是一种威胁?”
男性议员眯着眼睛环视一周,嘴角向下倒勾,像是吃不到虫子的夜枭。
“莫里森警长,我想知道,若是我们不答应祖安人的无理要求,这些肮脏的底城人是不会还会向我们伸出嗜血的獠牙?”
犹豫了一下,莫里森点点头。
“虽然他们没有光明正大的发起威胁,但根据我与他们相处的态度来推测,若是我们拒绝了他们的诉求,他们恐怕会在进化日发起抗议。”
“抗议?不,莫里森警长,你错了,在我看来,毫无疑问,这是发乎于对财富的贪婪,是最可耻的背叛!”
刚开始说话的女性议员科拉冷笑着说道。
“底城人已经忘记了是谁给了他们一份谋生的工作,又是谁让他们吃饱穿暖,享受到皮尔特沃夫生产的货品,
他们忘记了百年之前,祖安遭遇地陷灾难的时候是谁出钱修缮了他们肮脏的城市,
他们就像是愚蠢的金鱼,忘掉了八年前是谁派出救援队前往那毒气弥漫的鬼地方拯救了他们,
他们对于现有的一切总是毫不知足,贪婪而狡诈,粗鄙而散发着恶臭!
如今这些祖安人竟然把我们的怜悯当成了懦弱,咄咄逼人,依我看,是时候出动执法官,让祖安人明白和平有多么来之不易了。”
听着科拉那与责骂无异的失声控诉,卡珊德拉·吉拉曼恩微微皱起眉头,她觉得这话说的太过了,
自家人知道自家事,她很清楚祖安人的诉求其实有几分道理,
之所以科拉·贝西会表现出如此煽动人心的愤怒,不是别的,正是因为贝西家族的大半利益都与祖安炼金工厂的廉价初加工产品有关,
若是议会真的同意了祖安人的条件,贝西家族就没办法维持如今的高额收入,对于生活奢侈的贝西家族来说,少了这部分钱,无异于掐住了贝西家族的脖子。
“没错,赞同科拉议员的提议,我们绝对不能向这群野蛮而无礼的强盗妥协,妥协只会引来更卑劣的胁迫,我们虽然热爱和平,我们却也不会畏惧战争!如果祖安人愿意为了自己的贪婪而送命的话,就让他们来吧!”
说话的男性议员目光掠过眉头紧锁的吉祥物黑默丁格议员,看向在坐的另外五位议员。
“我提议,拒绝祖安人的无理要求,派遣执法官前往祖安镇压暴乱,抓捕策划者!”
“那么,现在开始举手表决。”
向来不喜欢参与人类政治活动,更讨厌死亡的黑默丁格皱着眉头没有动作,卡珊德拉犹豫了一下,同样没有动作,另外三位家族利益与祖安有所牵扯的议员则是举起了右手。
票数三比三,最关键的一票落在了米达尔达家族的代表上,在政治意义上,米达尔达家族的政治倾向代表了诺克萨斯的意志,话语的份量比其他家族更重。
在众人的注视中,米达尔达家族的代表摇摇头,没有举起右手。
“我反对出动执法官。”
“为什么?佩特议员,难道我们要对这群不知礼数的祖安人妥协吗?”
对于米达尔达家族代表的决定,科拉议员一脸不解,要说在场的众人谁对名节看的最重,可不是别人,正是米达尔达家族,
根源出自于诺克萨斯帝国的米达尔达家族理念就是‘战死光荣,偷生可耻’,按理来说,米达尔达家族应该是在场的议员代表中对祖安人最强硬的才对。
科拉的疑问也说出了其他议员心里的疑惑,佩特·米达尔达面沉如水。
“我们也不会对祖安人妥协,诸位议员,我想你们也应该适当考虑一下执法官的安全问题。”
众人看向一直站定在原地一言不发的莫里森和格雷森,搞不清楚佩特的用意。
执法官从成立之际,其职责就从未有过改变,
执法执的是议会的法,官是人民的官,议会出钱养执法官不是为了养爹,而是为了有一杆能杀人的枪。
米达尔达家族又怎会真的为执法官来考虑?
佩特却是在寂静中继续道。
“在祖安人还未动手的情况下,派出执法官前往祖安只会付出不必要的牺牲,加剧下城的动荡和不安,
尤其是在进化日庆典即将到来的这个时候,我们更是要行动谨慎,我想各位也不想自己在祖安的工厂被人报复性的毁坏吧?
所以,派遣执法官前往祖安倒不如把人手布置在日之门和皮尔特沃夫,加强巡逻,保障治安,当然,若是祖安人执意要对我们发起攻击,我们将会毫不犹豫地击败他们。”
第二次举手表决,除了黑默丁格之外,其余五人均表示同意。
只有离开钟塔的莫里森和格雷森知道,这件事情绝不会轻松的了结。
祖安,黑巷,福根酒馆。
六个祖安的大型帮派首领齐聚一堂,摆了一桌子的啤酒,在场的众人却没有半点胃口。
范德尔沉着脸吐出烟气,压抑着怒气。
“就在刚刚,我们的人传来消息,议会的人拒绝了,还发出了警告。”
“意料之中的事情。”
希尔科不怒反笑,神色轻松。
“我早就看透了那些‘上等人’,不让他们流点血,他们根本不懂得什么叫畏惧,从一开始,这场仗就避免不了。”
“皮佬真是欺人太甚!我们只想要一个平等的地位而已,竟然连这么一点小小的要求都要拒绝!真当我们是软柿子捏!”
赛维卡攥紧拳头,语气森然。
“头儿,你说吧,这场仗该怎么打?”
范德尔看向希尔科,希尔科却是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回视着范德尔,眼里的意思范德尔很清楚,
作为反对希尔科进一步开发紫光地衣的条件,范德尔必须用自己的方式为祖安赢得独立地位,
“想要让皮尔特沃夫人明白祖安所拥有的力量,我们就必须光明正大地冲过日之门大桥!前往钟塔警告那些议员,
距离进化日还有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集结人手准备武器。”
“冲上皮尔特沃夫的街头,用拳头告诉皮尔特沃夫人,我们祖安人也有权力和勇气,自由地享受进化日庆典,而不是过一座桥都得低三下四看人脸色的孬种!
现在的祖安已经不同以往,我们有武器,有人手,只要团结一心,就一定能让皮佬感到害怕!”
“用拳头的意思是,只能用拳头?”
有帮派头目心存疑惑,范德尔犹豫了一下,点点头。
“尽量用拳头和非致命武器,在对方没有对我们下死手之前,别闹出人命,至少要让皮尔特沃夫的民众们知道,我们是在抗议争取本该属于自己的权力,而不是暴动。”
“那万一皮佬对我们开枪怎么办?”
“那就……杀过去!”
范德尔冷声道。
“如果皮佬对我们开枪,那就是我们的敌人,对待敌人,不需要有任何怜悯!”
以范德尔为首的祖安帮派分子达成一致,约定好接下来到行动计划,就此散开,
让范德尔意外的是,希尔科却独留了下来。
“有些话刚才人太多不好说。”
希尔科眼也不眨地凝视着范德尔。
“我想知道,如果你没能带人冲过日之门大桥,你要如何应对皮城议会的反噬?
你很清楚现在他们没对我们动手是因为没有任何正当借口,可若是我们率先动手,过错方就成了我们,就算你是真的只想抗议,不想闹出人命,可嘴皮子长在了皮城议会的身上,到时候我们就成了十恶不赦的暴徒。
事情成了也就算了,若是不成,在议会的压力下,你要怎么办?”
“放心吧,再怎么说,我也不会出卖祖安的利益,要是皮城注定要送一个人走上绞首架,那个人必然是范德尔,一切罪责与其他人无关。”
闻言,希尔科有些失望地摇摇头。
“果然,我就知道你在没有任何办法的情况下,会蠢到把自己当作最后的筹码交出去,
你知道我想听到的不是这个,我想要的兄弟也不该是一个被皮佬审判的懦夫……
我这里倒是有个后备计划能抗住皮城议会的压力,你也不用走上绞刑架,要不要听一听?”
范德尔皱起眉头,希尔科的计策大多具有可行性,只是有些时候未免有些太过激进,因此,他也不敢直接答应下来,只能试探的问一问。
“说说看。”
“若是事情不成,我们就狠下心来,把战场放到祖安这边来打,看看是皮尔特沃夫人敢于流血还是祖安人敢于拼命!
既然选择硬抗到底,我们就不接受皮城人任何形式的不平等条约!
到时候工业区和黑巷联合起来,凭借祖安复杂的环境跟执法官周旋,一个星期不行就一个月,一个月不够就三年,只要拖下去工厂就会一直罢工,让皮城人也感受一下被封锁的滋味,
相信我,用不了多久,皮城人就会发现跟祖安开战的损失有多大!到时候议会一定会主动跟我们讲和,那个时候我们反而能获得主导权,让祖安恢复一部分平等的权力……
我知道你不愿意徒增伤亡,只是范德尔,你必须要清楚,尊重只能靠我们自己来争取!妥协永远都无法赢得尊重!
如果没有头破血流的勇气,皮城人永远都看不起我们!”
虽然早有心理准备,范德尔还是被希尔科的决心所震撼,他想的最多的也就是跟议会的议员亮肌肉掰掰腕子,争取能得到议会的认同,希尔科的想法却是死战不休,
如果真的像希尔科所说的那样,缺乏战争武器的祖安人会付出怎样惨痛的代价?
别的不说,就说执法官的毛瑟步枪祖安就没办法应对,祖安那射程才不到五十米的土铳根本没办法与毛瑟步枪相抗衡。
长期战争可不是嘴上说一说就能打起来的,粮食、武器、生活用品,祖安能做到自给自足的物资才有多少?
和掌控着日之门运河航道,根本不缺补给的皮尔特沃夫硬碰硬,不亚于以卵击石。
见范德尔没说话,希尔科就继续劝说道。
“更何况我们并不是没有与执法官相抗衡的力量,只要给我时间,我就能用紫光地衣药剂创造出无数个像罗布一样的战士,所以,你不需要担心我们没有抗争的手段……都这个关口了,范德尔,我们已经没有犹豫的时间了。”
总觉得自己把祖安拖入战争泥潭的行为愧对了祖安人对自己的信任,范德尔有些为难地笑了笑。
“希尔科,给我一些时间,让我好好想想。”
深深地看了一眼愈发软弱的范德尔,希尔科轻叹一声,不再多言,转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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