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518 玛尔扎哈的拥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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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微笑中,瓦斯塔亚少女幻化成一只白面鸮展翅飞向天空,很快就不见了踪影,只留莱斯特一个人低着头站在原地,就像是一个脑袋受创的白痴。

“那个,莱斯特大人,还出海吗?”

躲在远处的老船夫眼看出了大岔子,连忙跑来小心地问道。

“出海……你知道雾尾岛在哪里吗?”

被莱斯特布满血丝的眼睛盯着,老船夫打了个寒颤。

“呃,不是说洛依小姐带路吗?”

“那就不走了,谢谢你能等这么久。”

“大人,这没什么……”

把早已准备好的船费递给老船夫,莱斯特转过身体,向着西方走去。

莱斯特已经决定,从艾卡西亚回来之后,再当一回守望者之海的寻路人。

作为一个负责任的男人,不论发生什么事,总得把自己撒娇的女人哄回来才对。

……

不知道道路的情况下想从外界进入以绪塔尔是很困难的一件事情,但作为以绪塔尔的前任大元素使,莱斯特自然不会不知道受到维达利安(注:位于以绪奥肯城中心塔座的镇国神器)操控的树墙和藤蔓密道究竟通向哪里。

从以绪奥肯城的南门出发前往以绪塔尔的西南边境,穿过维达利安操控的雨林就能抵达西方的瘴荫丛林,作为以绪塔尔的最外层防线,荫瘴丛林是标准的热带雨林气候,布满了毒瘴和毒虫猛兽,是一道坚不可摧的天然防线,除非是超规模魔法轰炸或是用大型挖掘设备一寸一寸地掘进,不然的话很难突破荫瘴丛林的防线。

对于莱斯特来说,荫瘴丛林的威胁自然都不算什么威胁,只是花了两个月的时间就顺利穿过了荫瘴丛林,翻越了以绪塔尔西方的山脉,抵达了艾卡西亚的北部边境线,在边境线的绿洲上还能看到不少村庄,再往南边就变成了荒芜干涸之地。

艾卡西亚地处恕瑞玛大陆东南突出部,地形多高山深谷,地势东南高,中部盆地低,西北又继续增高,山脉逶迤连绵不绝,是典型的半地堑盆地结构。

在贾克斯的描述中,如果不是恕瑞玛的飞升者太过强大,甚至某些获得龙王属性的飞升者还会飞翔,不然的话单凭地势之险艾卡西亚人也足以拒敌于国门之外,艾卡西亚失败的例子足以得出在符文之地根本无法用人海战术来对抗超凡之力,残酷的事实就是,就算是把所有的凡人都武装起来,也不够飞升者一个人杀。

想要在符文之地立足,就必须要掌握让诸神都恐惧的力量,在这片大路上,力量至上。

坚定了心里对强大力量的渴望,站在半山腰上遥望南方的莱斯特深吸一口气,向着山下缓缓走去。

主动接触虚空,就是他的第一个选择。

……

“听到了吗?你们听到了吗?那来自于地底的声音,你们听到了吗?那来自于深渊的声音,就在我们的脚下!就在我们的耳边!我是先知,你们应当听从我的呼唤!服从我的命令!迎接那终末的声音!”

黄沙漫天的街道上,一个可笑的跛脚乞丐捧着破碗嚷嚷着痴人呓语,生活在阿玛克拉的恕瑞玛居民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位于旅店里久居的尊贵客人摆了摆戴满了宝石玛瑙戒指的手指,下人便从窗口上丢下了一根准备留给野狗的大骨棒。

大骨棒砸在地上滚了两圈,落在了瘸腿乞丐的面前。

看见骨棒的瘸腿乞丐也不再无病呻吟,感激的捡起沾染了尘土的骨棒,张大嘴巴拼命地舔舐着骨棒上残留的肉丝,引得周围的观众哈哈大笑,阿玛克拉的街道上充满了快活的气氛,就连街边连衣服都拼不出半件的拾荒者也多了几分轻松的笑容。

仿佛是得到了某种满足,富人的嘴角挂上了恶意的微笑,对着下人说了两句,下人把紫色琉璃瓶里药粉洒在了馒头上。

紧随着大骨棒的是一个完整的馒头,这一次就算是路边的行人也露出了贪婪的神色,只是众人都知道着馒头是为谁而出,一时间也不好下手,只能艳羡地看着老乞丐再次扑向馒头。

“别吃了!你影响到我们做生意了!!!臭乞丐滚开啊!!!”

一个蹲在小摊边的小男孩忽然大叫着把脚边的馒头捡起来丢给留着哈喇子的野狗,饥饿的野狗瞪大通红的眼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张开嘴巴,把小男孩的恩赐叼在嘴中,迅速消失在了街道的尽头。

“啊啊啊!!!你在干什么!?我的馒头!!!别抢我的馒头!!!”

被野狗抢食的乞丐一步一颠地发了疯一样追向野狗,周围没抢到馒头的路人终于收起了嫉妒的神色发出哈哈大笑,在荒诞的笑声中,只有旅店三层的富足者皱起了眉头,显然对突然发生意外的剧本感到很不满意,不过死的是另一条野狗,结局倒也没差。

富人冷漠地看了一眼坏了好事的小男孩,旅店的窗户‘嘭’的一声关闭,闭合的窗页结束了这场中断的喜剧,另一场喜剧才刚刚开始。

“咳咳咳……玛尔扎哈,你在干什么?他只是想吃一个馒头!我有教导过你这样侮辱别人吗?”

小摊的男主人咳嗽了几下,直接一巴掌抽在自己年幼的儿子脸上,让只有五岁的小男孩脑袋嗡嗡作响,重重摔倒在地上。

眼冒金星的小男孩抱着脑袋趴在地上,他在种种异象之中能看到别人的结局,却唯独看不到自己的未来。

这一巴掌,他玛尔扎哈一辈子也躲不开。

小男孩没有对父亲反驳说他看到了吃下馒头的乞丐会当场七窍流血而死,小男孩只是默默地趴在地上等待着父亲的责罚,在混乱的思维中,他甚至有闲情雅致后悔自己害死了一条无辜的狗。

“行了行了,比勒尔,他还只是个孩子,饶过他吧。”

邻摊的中年女人脸上挂着微笑热心地劝阻道。

“不过话说回来,比勒尔你这么老实本分的人,玛尔扎哈这孩子却从小就有些人来疯,心肠确实有些毒……不太像你啊,是该好好回家教育一下。”

比勒尔收起愤怒,对待自己的同行,男人的脸上换上了老实本分的朴素笑容。

“您说的是,这孩子就是该好好教育一下……玛尔扎哈,站起来。”

在父亲严厉的斥责声中,小男孩从地上爬起来,压下了巴掌在脑子里留下的‘嗡嗡’声。

“我问你,你做的对吗?我和你的妈妈是怎么教育你的?”

“老老实实做人,本本分分做事,不欺负……不欺负别人……”

“哼,记得还挺牢,那你是怎么做的?”

“我,我……我救了瘸子叔叔……”

听到小男孩这么说,看好戏的中年妇女脸上顿时多了几分热切,为了方便别人听到,声音也大了一些。

“你看看,你这孩子有时候就是分不清好赖呐,比勒尔,我看你也别在这里摆摊了,西市不是有个老巫医吗?回去好好找那个老巫医给玛尔扎哈这孩子看看病吧,这破了相不要紧,要是脑子出了问题可真的是大麻烦,到时候连媳妇都找不到,那麻烦可大咯,到时候谁继承你的‘家业’啊?”

在街道新的笑声中,比勒尔父子俩灰溜溜地收起了杂货摊子,不管什么时候,这街道总是能传出快活的笑声,好像这声音不是在笑自己似的。

跟在面色铁青的父亲身后,玛尔扎哈低下头。

“爸爸,我……我说的是实话……那个馒头有毒……瘸子叔叔吃了会死的……”

“咳咳……咳咳……我也知道西市有一个老巫医,玛尔扎哈,明天我带你去看看,你总是有奇奇怪怪的说法和想法,或许你真的是生病了,

咳咳……孩子,爸爸跟你道歉,刚才爸爸不该那样打你的,但你实在是让我恨铁不成钢,我比勒尔一生人穷志不短,活的坦坦荡荡光明正大,从来都没有做过那样卑劣的事情,哪怕欠别人一枚铜币我都睡不着觉,

孩子,你真不该这么欺负人的……那个瘸子叔叔是爸爸好不容易才说服其他摊主才让他在那里乞讨的,咳咳……你可能觉得爸爸又说教的多了有些烦,但爸爸还是要告诉你,做人永远都要有自己的底线……就算是父亲走了,你也要活的坦坦荡荡,当个好人……”

本想抚摸一下儿子的脑袋好好道个歉,男人的咳嗽声却越来越剧烈,摊开手心的男人看着掌心里的深色鲜血,不动声色地在口袋里的布巾上擦了擦,看到父亲这副样子,玛尔扎哈直接哭了出来,眼泪滚滚。

在恍惚间,小男孩在异象中看到了倒在床上失去呼吸的男人,床边的椅子上还有另一具尸体,那是失去丈夫本就心力衰竭,面容憔悴的母亲。

父亲的离世终于让悲痛的母亲再也无法坚持下去,一同离开,这是幻象想告诉自己的残酷事实。

今天回家的话,他就会成为孤儿,永远地失去自己的爸爸和妈妈。

“呜呜呜,爸爸,咱们不回家了好不好?求求你了,咱们不回家好不好?你现在就带我去找巫医好不好?”

玛尔扎哈的哭声终于还是让男人停下了脚步,心里更加心疼自己的孩子,比勒尔后悔自己刚才下手太重。

犹豫了一下,眼角有些酸涩的比勒尔先是颠了颠怀里轻飘飘的钱袋子,又抬头看了一眼还早的天色,男人终于下定决心点点头。

“也好,那咱们现在就去,放心,咱家有钱,咱们不管花多少钱都得看好病,爸爸还指望你长大以后能孝敬爸爸呢,为了你,爸爸还得好好挣钱养家,明天出摊子跟那个瘸子叔叔好好道个歉。”

话音落下,脑袋嗡嗡作响的玛尔扎哈绝望地在新出现的幻象中看到了父亲倒在一处陌生房间的景象,四处都是血,到处都是血,入目之处全是爸爸的鲜血,

一个带着兽骨面具的老人惊吓地摔坐在地上,视自己如瘟疫,嘴里满是污言秽语,仿佛自己是诅咒之子,爸爸的尸体被巫医丢了出来,就像是富人丢下的一根烂骨头,倒是爸爸的钱袋子老巫医握的很紧。

再也压抑不住自己的悲痛,玛尔扎哈拉住父亲被风沙侵蚀的干枯双手,紧紧地抱住眼前的男人,把头埋在爸爸的怀抱里。

“爸爸,爸爸,让我抱抱你,让我抱抱你,让我抱抱你好吗?”

宠溺地抚摸着对自己撒娇的小脑袋,不知道是什么原因,男人干涩的眼角开始止不住的流泪,微笑着哭泣的男人蹲下身体,满足了儿子的小小要求。

他虽然赚不到钱,但力所能及的范围内他向来都会尽量满足儿子的愿望。

“咳咳……多大的孩子还哭着撒娇,等看好了病,找你妈妈去撒娇吧,别指望这样就能让爸爸原谅你今天的行为……”

父子俩人就这样拥抱着彼此立足于街道之中,玛尔扎哈没有松开父亲,父亲也没有松开自己的儿子。

十分钟过后是如此,半小时过后也是如此,直到一小时左右的时候,终于有人玩笑似的语气喊了一句。

“比勒尔,知道你们父子情深了,问题是能不能回家再恶心人去?站在大街上不碍眼吗?”

这是在开玩笑吗?

这不是在开玩笑?

如果父亲能硬气一点骂回去,这句话就会变成玩笑吧?

胸前父亲的余温已经化作冻彻心扉的冰凉,玛尔扎哈睁开泪眼模糊的眼睛,不得不接受了父亲已经永远地离开自己的现实,他原本想这么一直抱下去的,仿佛这样子父亲就还在自己的身边。

可现在,父亲再也没办法跟自己说话了。

把自己的鼻涕擦在了父亲的肮脏的领口,玛尔扎哈默默流泪,这是他唯一能为父亲留下的东西。

小男孩看向说话的人,他还记得是心灵手巧的爸爸为这家人免费造了一张木床,就因为那个男人祈求了几天,爸爸就放弃了索要工钱,说他也不容易。

爸爸把他当成需要帮助的街坊邻居,他把自己和自己的爸爸当成了什么?

这个世界上活着的人,谁容易?

千年军阀从诺克萨斯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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