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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你这……跟谁发邮件呢?”盛果儿小心翼翼递上一杯咖啡。她英俊的老板今天莫名有点水肿,从早上开始化妆师就给冰敷推脸,咖啡更是一杯接一杯。
柯屿面不改色地喝完一杯,问:“怎么了?”
“你一直在笑。”
被拆穿的人耳尖飘红,两秒后:“是我订阅的笑话大全。”
盛果儿:“……?”
柯屿用一种淡漠的正经说:“是真的,沈医生说我应该多笑,所以我就订阅了笑话推送。”
盛果儿:“……”
化妆师麦琪走进来,身后跟着她的化妆团队。“第几杯了?”她笑着弯下腰,说了声“冒犯了”,用化妆刷柄拨开他额前刘海:“好了,再过半小时就可以改妆。”
她是首席,今天是因为唐琢要调整妆容才来的。戏拍一半重新定妆的情况不多见,虽然没明说,但谁都知道,是因为柯屿本身没有演出那种阴郁偏执的感觉,才需要在妆容上找补。
麦琪加重眼底下淡青色黑眼圈,叹口气:“难的是嘴上的伤口。”
这个伤口是跟菲姐接吻咬破的,反反复复结了痂又撕开,成为一个象征。麦琪是设计了的,但每天上妆卸妆,很难保证那种糜烂感。
她沉吟着想办法时,柯屿淡淡道:“我有办法。”
然后就面不改色地咬破了下唇。
血珠成流,盛果儿惊呼一声,连扯两张纸巾贴了上去。
麦琪倒抽一口气,“柯老师……”
柯屿捂着纸巾,从镜子里找到她的视线:“没关系。”
重新出现在片场时,唐琢明显眼前一亮,制片主任老杜恭维着:“麦琪老师不愧是圣手!”
麦琪张唇想要分辨,柯屿不动声色地按住她,从容地说:“谢谢麦琪。”
演菲姐的程橙是圈内老戏骨,年过五十但风韵犹存,镜头下的身材丰腴妩媚,裹着丝袜的脚从高跟鞋伸出,挑逗地绷直,袜尖有一点黑。镜头在朦胧月光和床头灯下扫过,让人怀疑能闻到那股高跟鞋的脚臭味,跟阿美的床戏形成了鲜明的反差。
从这里开始,影片的镜头语言便始终充斥着阴暗、逼仄、积郁的嫖/客体味和妓/女的丝袜臭味。
程橙早已对柯屿有所耳闻,等真演上了对手戏,才知道自己心理准备还是做少了。两人第一场戏就是在楼道里的相遇,飞仔帮雇主通完下水管道,一身蓝色工装浸满汗水和扳手机油,与菲姐擦身而过时,对方叫住了他。
牡丹旗袍曲线曼妙,菲姐指间夹着烟,眯眼吁一口:「喂,靓仔。」
「你什么下水道都会通吗?」
第一次演时,这句台词辣得全场口干舌燥目瞪口呆,菲姐居高临下微微一笑:「姐姐家里有根水管也堵了。」
麦安言当时也在片场,不由自主喃喃骂道:“……这他妈演的是三级片?”
靠!演完这片子柯屿形象还在吗?
他多想了,芬姐拉到满的性张力被柯屿一秒打破,他问:「在哪里?」
话音刚落,唐琢“咔”声响,程橙眉头皱起:“小柯,语气不对。”
她乐于提携后辈,不等唐琢开口便继续说:“这里飞仔是听懂了的,他按捺住内心骚动涌动的情/欲,装作平静,但仍然有一层双方心知肚明的暧昧。”
见柯屿没有反应,她干脆自己演了一遍,眸色一深,下意识地向对面人的腿间□□扫了一眼,转开时,阴影挡住了她眼里的情愫,拎着工具袋的手指却神经质地抠着车缝线。
她一演完,所有人都鼓掌,麦安言对盛果儿悄声说:“不愧是橙子姐,姜还是老的辣。”
但纵使她演示了,柯屿仍还是冷漠——木。第五次,程橙终于气笑:“小岛,你跟谢淼淼的对手戏不是很漂亮吗?换我就不会了?哦——我知道了,你是不是嫌橙子姐老了?”
麦安言立刻打圆场:“哪里话橙子姐!”
程橙懒得听他鬼扯,一把拽住柯屿手腕:“你不是谈过六个女朋友吗,荤话都不说?”休息室门摔上,留下所有人面面相觑。麦安言伸出手“哎”一声,眼看着柯屿被她挤在窗角,接着窗帘一拉,彻底阻隔了众人的视线。
程橙拉着柯屿:“荤话说没说过?”
柯屿:“?”
“哥哥喂你吃棒棒糖?”
柯屿:“……”
“心知肚明的狎昵,你知道我在挑逗你,我也知道你知道我在挑逗你,但是你假装没听明白,我也假装你没听明白。懂?就好像你在床上跟你女朋友说,想不想吃棒棒糖?你女朋友说讨厌,哪有?你说有啊,就在这里,不信你找找看——懂?”
……好像懂了,又没敢太懂。
程橙饶有兴致地看着他红起来的耳朵:“这么纯啊?”
走出休息室时眼神都有点游离。……原来在床上要说这些话的吗?……学到了。
从这之后到月末,柯屿的嘴唇始终处在愈合又破的边缘,到后来伤口快咬烂了,牙尖一磕就是一道口子。这时节是宁市一年中最干燥的时候,他刻意不涂润唇膏,以方便干裂时能更快破开。一场戏演到末尾,盛果儿眼看着他饭吃得越来越少,粥喝得越来越多。
麦安言后来终于发现了猫腻,“柯屿啊柯屿,高调做事低调做人懂吗?做了什么功课,要放到台前让别人知道才不算白做!要不是我眼尖,有谁知道?导演知道吗?橙子姐知道吗?说出去都说柯屿是个没悟性的木头!你既然努力了——”
柯屿瞥他一眼:“算不上努力。”
麦安言被噎住:“——好,行,你最有主意。”
柯屿云淡风轻,他这个经纪人可不是吃素的,当即拉着他拍了张人像照,回头就发到了自己微博上。照片上的柯屿面容苍白刘海微垂,青色的胡茬冒出一点,眼神冷然但漂亮的下唇却破了,伤口是糜烂的红色,看着让人又觉得痛,又觉得荼靡。
照片一发出就被粉丝狂转——
「哥哥的嘴唇是我咬破的!」
「天啊看着好疼我来给小岛舔一舔」
「战损柯我死了」
“靠,这算哪门子战损。”商明宝撇撇嘴:“咬破个嘴啊阿sir,这也值得发出来?”
商陆从画中回过神。雪白墙上挂着「蓝色辰星」,是当年大哥商邵近九千万港币拍下送他的。之前一直挂在商家深水湾的主宅,他现在搬到宁市,自然割舍不下。
“商明宝,”他无奈一声,“你可以自己出去玩。”
“我不,”商明宝亲亲热热凑过去:“我给你看我老公对家。”
商陆皱眉:“你是不是有毛病?”
一天天的比关注自己偶像还勤快。
“你才有毛病,”她挤进他怀里,“不能白看,看完帮我一起骂他!”
商陆:“……”
一张照片占据屏幕,照片上的脸淡漠英俊,眼神冷感但唇形天然带点上翘的弧度。
商陆一愣,猛地夺过手机。
嘴唇破了。
心里掠过这样一个念头。
很微妙,心里被一阵想象中柔软的触感所攫取。
“你上次说他叫什么?”
“柯屿。”商明宝不明就里,“怎么了?”
“我好像看过他演的电影。”
“「山」?”
上一次的「山」,柯屿的角色始终涂有油彩,虽然感觉到了他和“木柯”的相似之处,但更多只是一闪而过的闪念。这一次,这张脸直接无碍地出现在屏幕上,商陆第一次清晰地认识到……这岂止是像,简直是一模一样。
“他演技很烂吧。”商明宝洋洋得意,“都跟你说了他就是块木头,跟钟屏比差远了,钟屏去年可是拿了星云奖最佳提名的。”
商陆一言不发站起身。
“喂,你去哪儿?你怎么啦?哥?”
影音室的门悄无声息惯性合上,商陆找到柯屿主演的片子。
五分钟后,他点开邮箱。
「柯老师,你知道柯屿这个演员吗?他和你长得很像。」
除了睡觉,盛果儿寸步不离柯屿,眼看着他以唇角上扬的表情打开邮箱的推送提醒,又在眨眼之间恢复到了面无表情的状态。
唇平直地抿着,柯屿心里一个声音下沉,像一颗石子在无止尽的下坠过程中终于触到了冰冷的实地。
游戏结束了。
他已经看见了他的脸听过了他的声音,只要动动手指就会知道圈内和粉丝都叫他小岛……上次被两个女生追到巷口,他是明明白白问过的,「小岛是你的艺名?」
苍白的眼皮闭了闭,他在心里给这段交往判了死刑。
荧幕上画面流动,既放大了柯屿的美,也放大了他的缺陷。商陆沉吟着一语不发,半小时连换五部电影后,他一字一句敲下:「他演技真的比你差。」
柯老师在他的镜头下演技浑然天成,而这个柯屿却是生硬单薄尴尬。两人的相似是给柯老师入圈制造了一点麻烦——但也不算太难。
毕竟一个花瓶性的竞争对手,还是很好打发的。
柯屿看完,自嘲地笑了笑。
他没有回,商陆想到上次两人在电影院的对话。他批评这个柯屿演技不好时,对方似乎很不自在,甚至隐隐为这个演员辩白……懂了,原来他是柯屿的粉丝。
他斟酌着宽慰:「不过也许他很努力。我妹妹是他的粉丝,她给我看了他最新的照片,希望他的嘴唇可以尽快痊愈。」
柯屿面对着这封邮件微怔。
这是……在关心他?
为什么不戳破,反而要以这样含蓄的方式关心?
是……像程橙说的,心照不宣的、不言自明却又始终不去挑破的……
他把“暧昧”两个字从舌尖咽下,脸烧着了,幸而盛果儿注意力不在这上面,没看见他的紧张与坐立不安。
「挺疼的。」他回。
忍住心里砰砰的心跳。
跟盛果儿没说,跟唐琢没说,跟麦安言也没说。汤野来过,亲得更凶,甚至主动咬破这个伤口再恶劣地舔舐。他不屑于跟任何人说疼,也跟任何人都说不着。
因为他演得不好,任何所谓努力的迹象都没有资格大声说出来,否则就是哗众取宠。
演得好了,别人才会说天啊柯屿为了演好这一幕竟然如何如何。
演得不好,就成了卖惨。
盛果儿拿着手机新奇地问:“柯老师,你知道吊桥效应吗?”
思绪被打断,他下意识问:“什么?”
盛果儿一字一句念:“吊桥效应,是指当一个人过吊桥时,会不由自主心跳加快。如果这时候碰巧遇见另一个人,那他就会把这种心跳加快理解为自己对对方动了心——我知道了!难怪约会要去看恐怖电影玩过山车,原来都是套路!”
吊桥效应……
柯屿的眼神在微怔后清醒。
是吊桥效应。
怪不得他对商陆总是莫名心跳加快,明明不过是一个被包养的小白脸而已,无非是长得高了点帅了点气质好了点,又兼尔有点过人的才华,偶尔乖巧的样子也还算可爱,执镜时那种镇定从容说一不二的控场感又让人觉得心安——
不过如此,他怎么可能会对他有奇怪的念头?
原来是吊桥效应。
每次不是遇到粉丝就是差点被人认出,不然就是像现在这样被戳破的现场——他会心跳加快,都是应激性的生理反应。
是吊桥效应。
再打开邮箱时,商陆的回信简短温和,而他心安理得地任由自己心跳漏了一拍:
「嗯,我想也很疼,所以他一定能演好这个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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