浏一览一器一A一P一P一阅一读一模一式一章一节一显一示一不一全一请一退一出一阅一读一模一式一查一看一完一整一章一节一内一容。
快到春节, 筹备工作告一段落,除了主演外,余下的近两百名群演也已经筛选到位。
一镜到底不比寻常戏, 对群演的容错率基本为0, 这些演员有的有几句台词, 有的是一闪而过的镜头,为此, 分管演员的副导演和余长乐推敲出了等级鲜明的招募表,将他们的镜头片长严格划分好,实行了不同严苛程度的筛选要求。最终的结果是, 虽然说是“群演”,但入选的几乎都是成熟的老演员。
了了这一桩大事,剧组上下终于可以松口气过一个好年。放假之前商陆组了一次局, 柯屿作为投资人之一的身份出席,两人一起给主创都封了大红包。累够呛的美术指导纪南拿了红包也想哭:“开年又是一场硬仗。”
其实纪南的压力不比齐大南小,十月份看了剧本后就开始设计场景概念了,中间一度以为要定稿,又再次推翻,非常搞人心态。元旦时商陆送了他一幅书法,以为是什么呢,展开一看, 淦——
「蒸不烂、煮不熟、捶不匾、炒不爆、响珰珰一粒铜豌豆」
纪南含泪微笑挂到工作室, 心里一万句脏话刷屏而过,从此以后不管谁来探班串门儿, 都要幸灾乐祸在这幅墨宝前合个影。
商陆拍了拍纪南的肩:“做好这次,你就是最佳美指。”
纪南知道,真正的挑战在开年后, 斯蒂芬已经确定加盟,每一个艺术大师都必然是一名暴君,作为好莱坞传奇性摄指,他的光影与他的暴脾气被一同写入了教科书中。第一卷近两百人群戏的一镜到底,史诗级的难度,令人头皮发麻的复杂调度,纪南领导的美术组如何去配合摄影灯光做场布,是一场难啃的硬仗。
酒喝多了胆儿也肥,以往都讳莫如深的问题也敢借机拿来开玩笑了,录音组老肖也是跟了三部片的老人了,问商陆:“导演,你这戒指一会儿戴,一会儿不戴的,是真走入婚姻的坟墓了,还是为了挡绯闻?”
商陆的订婚戒的确时有时没有,弄得他们每天都在怀疑自己眼花。其实如果心细观察便会知道,有媒体时便摘下,没有媒体时便戴着,出席活动时摘下,私底下就戴着。
“肯定是真的,”有别人起哄,“我上回可看到了啊,咱导演连洗个手都要摘下呢。”
“哎?这是不是柯老师代言的那款啊?”有眼尖的问。
话题一下子到了柯屿身上,柯屿两指压着高脚杯,正百无聊赖地看红酒挂壁,冷不丁听到自己名字,茫然地抬了下眼:“嗯?”
压着高脚杯的手指上也戴了戒指。
众人:啊这。
商陆不避嫌,还聊起来了:“柯老师今天怎么想起戴戒指了?”
好整以暇的神色。
真好意思问,不知道是谁吃了应隐一吨醋后莫名找茬问他为什么不戴戒指。废话,当粉丝无孔不入的侦探能力是假的吗?
柯屿抬手示意了一下,“这个?”抚着转了转,“海温送的,代言款,不偶尔戴戴不行。”
跳了槽正式被GC收编的制片主任老杜,不知道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问:“那要是不戴呢?”
柯屿看了商陆一眼:“不戴就生气。”
老杜:“……”
一品牌整的还挺有脾气呗。
柯屿似笑非笑:“可能还会威胁我解约。”
老杜掷地有声:“这么大个品牌,也太小气了!”
柯屿:“确实。”
商陆拿他没辙,越过灯光,他无可奈何地看着柯屿:“……别胡说。”
柯屿托起下巴:“导演的戒指是谁送的?品味不错。”
商陆知道他玩心起了,不配合冷酷地回:“随便戴戴。”
“自己买的啊?”
“不行吗?”
“干什么买我同款?帮我冲销量?你不会还在微博晒单了吧。”
商陆:“……”
柯屿从鼻腔里轻轻哼笑一声,在这样的宴席上有如晃荡在香槟酒里的若有似无,“要是被拍到的话,cp粉又要误会了,你女朋友不生气?”
商陆冷着眸一字一顿:“我哄得好。”
全场所有人都半张着嘴茫然地看两人一来一回,目光齐齐跟着来回做平移运动。剧组老人们心里高兴啊,救星回来了!两年了!他们被商陆暴君般统治了两年,盼星星盼月亮终于把那个能治得了他的人给盼回来了!
纪南领头,所有人都跟着端起酒杯站起身,热泪盈眶地说:“柯老师,什么都不说了,都在酒里了!”
咵嚓,一仰脖满杯闷了。
柯屿:“……?”
传统的湾区人一向看重过年,到现在还保留着大年夜热热闹闹守一整夜的习俗,如果是宗族在一起,敲锣打鼓舞狮拜神祭祖更要忙花眼。寻常人家如此,商贵巨贾只会更盛。商宅早在小年前就陆续布置起来了,但在温有宜的吩咐下,今年更盛往昔。
“小岛第一次来我们家过年,也不知道住不住惯,会不会想家?”
作为商家主母,温有宜操持过的晚宴不下百场,便是公主王妃首相夫妇接待起来,她也从不减风度优雅,对于港圈上流社会来说,被温有宜亲自调/教过的仆从管家如同镀了金,但有价无市——因为鲜有人会从商家跳槽出来。
连商檠业都觉得她这幅兵荒马乱的样子很新鲜,看了看手表,提醒她:“还有五分钟飞机降落。”
温有宜抚了抚面,又压了压盘好的发髻,“陆陆说的?”
“十五分钟前发了消息。”
长期作为她左膀右臂跟随在侧的私人助理小来提醒道:“夫人,您还没换首饰呢。”
她深刻记得温有宜第一次见柯屿时,白色法式时尚套装,六克拉绿宝配120颗陪钻的项链,而这只是温有宜的日常行头,这次在主宅相迎,又是过节,理应更隆重。温有宜却说:“就这样。”
小来看一眼,只有一只碧绿镯子和婚戒,颈上一圈端庄的海洋珍珠,一眼望去朴素得不得了。但温有宜既然这么说了,那自然有她自己的打算。
二月份的宁市不冷,香港却能嫌热了,在私人飞机上还不觉得,舱门一开热浪袭来,奶奶被柯屿搀着,衬衣下摆在海岛的风中被吹得摇晃。
温有宜两手交握身前,与商檠业并肩相迎。商陆随在柯屿身后,手上提着奶奶的折叠轮椅。下舷梯,温有宜上前一步略俯下身,一手已经自然地扶住了奶奶:“奶奶这一路还习惯?”
老年痴呆到这样,已经无所谓习惯不习惯了,她总是好一阵歹一阵的,混沌时仍让柯屿躲梅忠良,清醒时偶尔能忆起从前的事,关心柯屿的身体。飞机上她睡了半路忽然醒了,问柯屿要去哪里,柯屿还没说呢,她说:“是不是去香港?”
把柯屿和商陆都听惊了。
“是,带你去香港过年。”
这是温有宜的邀请,既是出于温柔的关怀,也因是两人求婚后的第一个新年,自然是不一样的。往年柯屿都在岛上陪奶奶,正月里安静悠闲也寂寞,连年都无处拜。
奶奶听到他的回答,脸上舒展出略带点狡黠的笑:“我就知道。”
“怎么就知道了?”柯屿像哄小孩子般展开对话。
奶奶的鼻翼轻轻翕动,粤语乡音从未更改:“你唔知,系风里嘅味道。”
这自然是无稽之谈,毕竟三万英尺的高空,哪有风呢?
商陆展开轮椅,柯屿便与温有宜一起扶着奶奶坐下了,回答她说:“都很习惯,就是太久没出远门了,很兴奋。”
“奶奶,后天就是大年三十了,今年在我们这儿过年。”温有宜说。
奶奶点点头,眯起眼笑:“hong kong。”
人年纪大了,眼珠子便会泛黄浑浊。业已不再清澈的眼前,想起不知哪一年维港的灯火与烟花。因这样的美景是不要钱的,她才能牵着柯屿驻足欣赏。那是梅忠良一生中难得良心发现的时刻,假装世面地教她英文「香港」的发音,亦会仰头说这朵烟花够大。只有柯屿侧目,看到奶奶的眼底被映照得闪烁,好像短暂地拥有了别人普通的幸福。
奶奶的新衣是温有宜送的,红色的锦缎单衣,绣着大朵玫瑰的暗纹,大方且得体,很衬气色。奶奶很喜欢,大年二十九睡觉前一定要柯屿从柜子里帮她摘下,嗅嗅贴贴抚抚,倏尔想起什么,低头絮絮叨叨地说:“叨叨七岁,穿新衣。”
商家的子女不管多忙离家多远,过年都是雷打不动要回来团聚的,就连没有假的商明卓也不能例外。到了除夕那天,一年的风尘仆仆终被洗净,所有人都精神且喜悦,庄园上下洒扫一新,就连灌木上也挂上小小的利是红包,随手一摘就是来年的顺遂吉利。
商明卓一回来就要看两人的求婚戒指,她早就听明羡分享了求婚现场全程,饶是母胎单身也在恋爱的酸臭味中嫉妒起来,“——所以,你们有三对一模一样的戒指?”
“的确。”
“好傻。”
“你不懂。”商陆怼他二姐。
“那你戴的是哪一对?”
“我戴他送的,他戴我送的。”
“剩下的呢?”
商陆摘出贴在领口的吊坠,商明卓无语:“还有呢?”
“最早那对收藏了,等五十年金婚再拿出来。”
商明卓:“呕。”
兄妹五个此刻只有商明宝的恋爱脑能懂商陆:“天啊浪漫死了!”
大过年的可不能这么不吉利,不等明羡提醒,明宝改口说:“浪漫活了!”
小时候她口无遮拦,温有宜便会说一句:“童言无忌。”现如今大姑娘可不能这么骗菩萨了,明羡遂在她鼻子上惩罚性地刮了一下。
柯屿陪奶奶在花园里逛了好大一圈,又去水中小岛上看了火烈鸟,老人家精神不济,已想歇一歇,柯屿便送她回房睡午觉。许是床品太好了,奶奶一点认床的紧张不安都没有,她只是偶尔会问同一疗养院的财叔标叔韦奶怎么不在。柯屿问她喜不喜欢这里,她点点头说喜欢的。
回了阳光房,茶香缭绕,不知哪里的珍稀蝴蝶翩然,几个人闲谈,还是明宝眼睛尖,大声甜甜地起哄:“二少奶奶回来啦!”
所有人都笑得东倒西歪,柯屿悠然地回:“嘴这么甜,我改口费还没给呢。”
明卓说:“我回国前去了趟华人社区,那边电影院又在放你那个《花心公敌》。”
那的确是部喜庆的片子,不过明卓却是另一层意思:“你现在不只是内地明星中国明星,已经是华人明星了!”
凡有华人处,便有柯屿的影像流淌,而无所谓是泰国华人,大马华人还是欧洲美洲的的华人。这样的成绩亦有语言的缘故,粤语和潮汕话是华侨熟悉的乡音,柯屿的身份如此多元,不同文化背景的华人都能在他身上找到一份认同。
“所以怎么样,新电影是不是压力很大?”
商陆将他顺势抱进怀里,代为回答:“全力以赴就不会有遗憾。”
因为他们的缘故,商家人都开始关心起娱乐圈新闻,“我看大家都很期待你的一镜到底,这个东西是不是很难拍?”
“一个镜头一旦开始就不允许出错,直到结束。”
“那岂不是很考验演技?”
商陆点点头:“嗯,所以只有柯屿能担纲主角,他的舞台剧巡演经验,是任何教科书都不能复刻的。”
其实无论听商陆夸自己多少次,柯屿心里还是会紧张,远没有表面上的从容。他当得了全世界的演技派,但还是会为商陆的一秒镜头不安。要做到多好才能配得起他的天才?柯屿觉得这条路恐怕没有尽头,且他甘之如饴。
商邵问:“新官宣的女主演呢?”
“她叫应隐。”商陆回。
“应隐。”商邵咀嚼了一遍这短短两个字,笑了笑:“很怪的名字。”
“她演技不错,是最佳人选。”
明羡可有话说了:“绮逦从没签过代言人,为了你我损失大了,代言费AA啊,我不管。”
商陆认真地说:“大过年的别这么抠。”
商明羡找柯屿:“还没公证办酒席,这样的男人你再考虑考虑。”
商陆:“……”
明羡下套等着呢:“不然置换也行。”
商陆做出洗耳恭听的模样,商明羡说:“让小岛一起代言,广告片你导。”
其他兄妹都在看戏,商陆试图温暖他大姐资本家的冷硬心肠:“买一送二是不是有点过分?”
柯屿在讨价还价中笑得不行了,代为做主:“成交,谢谢Monica的大单。”
商明羡得了便宜还卖乖,怼回商陆:“你又没拍过商业广告,交给你我还未必放心呢。”
明宝举起手:“大姐大姐,我帮你监工!我帮你去片场盯着小哥哥!”她鬼点子一个接一个,“小哥哥,不然找个时间我们一起去探班吧!”
商陆直觉她的这个「我们」不太对,明宝掰着手指头安排得明明白白:“爸爸,妈妈,大哥,大姐,二姐,我,斐然,明叔,昌叔,燕姐,小来……”
商陆蹙眉:“你当我这动物园呢?”
“就这么说定了!不同意的举手三二一全票通过!耶——”
温有宜从玻璃门外经过,郁葱的热带阳光房中,商小妹正在她哥的物理教育下抱头鼠窜,一恍惚觉得五个子女似乎都尚未成年。她笑了笑,垂首梳理着怀中的双耳陶瓷花瓶轻盈走过。
集团内诸多业务都需要人值班留守,商檠业每年的最后一天,总有一大半时间是在慰问员工中度过的。节日的值班费向来阔绰,他更会在企业系统内发红包,每年准时,从未迟到。这是商宇集团自有的办公平台,遍布世界的分部和近万名员工都在,商檠业一晚上便能发掉上百万红包。
商邵原本会陪同巡视慰问,但今年柯屿和奶奶在,他作为兄长理应留下来招待客人。
商檠业在年夜饭前赶着到了家,沐浴换衣,先去问候柯屿奶奶,对她说过年好,把人迎到宴会厅,请她上坐。其实奶奶并不比他年长几岁,但看着却是差了辈了,这是命运厚此薄彼的打磨,但商檠业把她当长辈对待。
奶奶手里拿了一沓红包呢,首先包给他一封,说:“嗨呀嗨呀,恭喜发财。”
明宝排着队上前,讨喜地说:“奶奶过年好呀,祝你新的一年多想起小岛哥哥一点!”
奶奶说:“嗨呀嗨呀。”
明羡说:“奶奶身体健康,长命百岁!”
奶奶不知为何好像很钟意她,拉着她的手抚摸。
明卓祝奶奶新的一年大吉大利,睡得好吃得好,奶奶点点头。商邵在她轮椅前蹲下身:“笑口常开,每天开心。”
轮到商陆了,他想了想,一手盖着奶奶的,一手握着柯屿的,先是看了他一眼,才说:“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这一年的烟花盛大且更胜过往,礼花在半山的空中绽开,将黑夜照得亮如白昼。那些漂亮缤纷的花穗如同烙印在视网膜上,因为是那么的闪亮且美丽,于是将每个人的眼底也倒映得闪亮而美,熠熠生辉的,如同天下再没有不好的事,桩桩件件、分分秒秒都是幸运好景。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