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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房的?”二房媳妇呵的冷笑一声。
“这些年大房独在富阳城吃香喝辣的享福,还记得这京城有两个老的啊!”
她先发制人,况且这些年大房确实连基本的孝道都不曾尽的。
“没在祖父祖母身前尽孝,是我爹他不孝。”王缨宁出口惊人。
二房媳妇没料到还有这样开口就承认自己爹不孝的,一时愣住,都说城里小姐知书达理,怎么瞧着这个不一样啊。
在她愣怔的时候,王缨宁扶了祖母就进了宅子。
进去的时候,正好碰上方才在门口嗑瓜子的婆子。
“谁让你们进来的?”老婆子稀疏的眉毛一竖,一看就是个不好惹的。
“娘,这是大房的。”二房媳妇喊住她。
原来这婆子还是二婶的母亲,王缨宁皱了皱眉头。
“祖母,我想去看看祖父他老人家。”王缨宁说道。
祖母叹了口气,点点头,带着她往后面走。
“哎……别……”二房媳妇似乎不愿意让她们去,可王缨宁与王姻一左一右搀着老夫人走的那叫一个迅速,她只好跺了跺脚跟上。
路过了几间大房,祖母在一间偏僻的耳房前停下了脚步。
“这就是你与祖父住的地方?”王缨宁惊讶问道。
看到祖母不语也不否认,王缨宁大惊之后大怒,回头怒视着二房媳妇。
二房媳妇被她瞪得有些心虚,后来想想他们怎么样还能叫这个小丫头片子给管了去,随即瞪了回去。
王缨宁见祖父的心切,没有心思与她斗法,上前一把推开了房门。
这二房狭小的很,只有一个小小的窗户,提供微弱的光亮,这窗户还是朝了不向阳的北面。
祖父祖母就住在这样的屋子里,哪里能好,怪不得祖母脸色苍白的厉害。
这还不够王缨宁揪心的,等她看到窗子下的祖父,她的眼泪根本没法忍住,瞬间又一次喷涌而出。
小北窗微弱的光下,王老太爷胡须全白,杂乱的糊在脸上,他被绑在了床榻的脚上。整个人静静的坐在地上。
门打开的时候,迟缓的看向门口刺目的光,使他浑浊的眼珠有些不适,他闭了闭眼。
“娘……”正在床榻角上给他绑绳子的人,看到是老夫人,怯懦的唤了一声。
“我怕爹,他又跑了,所以才……”他弱弱的解释了一下。
老夫人叹了口气,说不怪你。
这儿子素来怯懦,那些年又被皇家派去的那些人吓破了胆儿,如今也不怪他不顶事。
“这位是你大哥家的缨娘,她小时候……也许你还记得。”老夫人恬静的脸上在说起王缨宁来带了一丝喜色。
“缨娘……是缨娘啊。”王二老爷想起若干年前一个活泼聪敏的身影来。
“缨娘见过二叔。”王缨宁心中并没有对她这个二叔有太多的怨怼,如今她只恨她自己。
恨自己的前世,愚蒙、该死!深陷在满家忘了祖父祖母的养育之恩。她也恨自己的今生,为何不早点来京城,来看看他们。
王缨宁上前给祖父松了绑手的绳子,轻声唤了声祖父。
祖父并不看他,也不相映,只瞧向窗子外的远方。
王缨宁更是一阵心如刀绞。
在宽敞的大屋里,二房媳妇装模作样的给王缨宁介绍了她的几个孩子。
里面有前头朝着王缨宁她们吐口水的,这会正躲在他娘后头,眼珠子滴溜溜的乱转。
王姻递过来一个乌木匣子,打开之后,里头放着一些精巧的饰品,镯子珠串什么的,还有几个银稞子化了打作成的小玩意儿。
王缨宁道:“这些是缨娘给弟弟妹妹的见面礼。”
二房媳妇瞅着这些,立即眉开眼笑,哎呦一声,说这怎么好意思,你们几个快去谢过大姐姐。
一众孩子,只有一个年纪大些和王仪差不多的姑娘,畏畏缩缩的上前小声说了句谢谢,旁的都一涌而上,拿着礼物,叽叽喳喳的互相攀比着。
王缨宁皱了皱眉头,看向祖母,祖母与祖父素来最重规矩教养,这时候面上显然全是无奈惭愧和无力。
王缨宁有心与祖母好好说些话,可二房媳妇就像防着她们似的,这坐定了就是不肯走。
“二婶有事且去忙吧,缨娘想与祖母逛一逛这宅子,可否?”王缨宁问道。
“你祖母年纪大了,哪里能陪着你,再说你一个小姑娘家家的,在我们这里人生地不熟的,小心迷了路。”二房媳妇自是不肯让她们单独待着。
“二婶,你就放心吧,我家长姐可不是你想的普普通通的没见识的小姐,如今她正在官媒衙门里头任职,是名副其实的官儿哩。你就放心吧!”
王姻看出长姐想避开她,与祖母说话,于是笑着接过话来。
这等乡野村民,最怕的是什么?自然就是官了。
果然二房媳妇眼睛瞪得老大,瞧着王缨宁喃喃道这女子还能当官了?
“这还有假?”王仪得意的一仰脸。
“那……那好……”她一时拿不定了主意,只得答应了。
王缨宁扶着祖母走出屋子,去了一处僻静的树下,王姻对着王仪一招手,姐妹二人自觉的去把风。
“缨娘,你不用担心,我与你祖父过得挺好。”还没等王缨宁开口问,王老夫人似是全都明白她的担忧一样,轻声说道:
“这宅子是你祖父还清醒的时候买下的,我手上也还有一笔养老的银子。所以那二房和他媳妇不会对我们两个老的怎么样。倒是你,一个人来京城不容易,千万不要惦记我们。”
祖母就是如此,都这样受那二房儿媳的欺凌了,首先想到的还是她这个孙女。
“祖母,你与祖父跟我去城里去吧,离开这里。”王缨宁认真的说道。
祖母惊讶的摇摇头:“那怎么行,不行不行,你可是女儿家……”
女儿家毕竟不是男子,哪里有把祖父祖母接过去养着的道理。莫说是祖父祖母就是亲生的父母,都不成的。
再说,她和王老太爷都是行将就木的人了,是无论如何也不愿意拖累孙女的。况且二房那两口子也绝不会同意的。
“祖母,你信我,我能养你们。男儿家如何,女儿家又如何,我一定要带你们离开这里。”
王缨宁是铁了心不想让祖父祖母再在这里受委屈了。
“不成!你这个小丫头片子是什么意思,这是在打我们二房的脸不成,”王缨宁将自己的意思告诉了二婶,二婶当即嚷嚷开了:
“我们二房的人还没死呢,你这样做是要人戳我们的脊梁骨,说我们不孝,二老全靠着你一个孙女养老呢。”
这老太太手里有银子,他们二房全家人都是好吃懒做的,还指望着那些银子过日子呢。她要是把人接走了,他们吃什么,喝什么!
二房媳妇是无论如何都不同意了,王缨宁看向二叔,问:
“二叔,这事你怎么看?我不是要抢了你们孝顺祖父祖母的机会,而是祖父病的这样厉害,总得医治,这城郊乡村的,没有好的行医大夫,我将他二老接去城里,也好尽快医治啊。”
王缨宁提醒自己沉住气,不好与二房他们撕破了脸,只好好生言语解释道。
“这……”王老二爷吞吞吐吐,拿不定主意。
倒是他媳妇儿一转眼珠子,道:“你想给你祖父治病,我们同意,你就只带你祖父去城里,娘这边我们还得好生孝顺着。”
那老头儿病的疯疯癫癫的,早就是个麻烦了,二房巴不得有人将他接走呢。
“这……”王缨宁自是不愿让祖父祖母分开,但是二房的态度坚决,她只好住了下来,想要再做打算。
当天夜里,二房媳妇在枕边吹风。
“你这个侄女,一看就不是个善茬,这次非要将老头老太太接走,还不是瞧上了老太太藏得那点银子!果然和你大哥一个德行,见钱眼开不安好心!”
“我大哥他……确实是……”王二老爷呐呐的,也对那位对他们不闻不问的大哥不满很久了。
二房媳妇眼神一转,推了推身边的丈夫,说道:
“你说这缨娘模样长得跟个天仙儿似的,年纪正是议亲的时候了,她又远在京城,你大哥那边恐怕也没法给她张罗,不若咱们就做了这个主吧。”
她的算盘打得好,她娘家有个侄子,性子粗暴,前头死了两房老婆了,一直想找个年轻貌美的做续弦。
可村里人都觉得他克妇,没有敢将自家闺女嫁给他的,这会子来了个王缨宁,岂不是正好?
二房媳妇越想越觉得有门道,当即起了床,穿上鞋就去了自己娘的屋子里。
“这能成?”那老婆听了闺女的话,思索片刻道:“我瞧着这个小妮子凶的很,她那庶出的妹妹还说她是官身,她能听咱们的指派去?”
二房媳妇笑道:“管她是什么身份,我是她二婶,给她张罗亲事也是天经地义,谁能挑了不是去!到了咱们的地儿,离那京城还远着呢,还能叫她跑了不成!”
“也好,明儿一大早我去村里将你的那几个弟兄都叫来,把这宅门给守死了,待她与你那侄儿成了亲,也就老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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