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嘎嘎嘎~
一阵旋风惊扰了乌鸦们的美梦,旋风卷动满地枯黄的落叶,在空中旋转,飞舞,枯黄的野草一排排倒下,仿佛被某种无形的东西踩在脚下,发出咯吱吱的诡异声响。
荒废三年的恩州馆驿里亮起了昏黄的灯光,忽明忽暗,些许亮光透过破碎的纸窗,照到枯树败草间的巨大蛛网,五彩斑斓的毒蜘蛛警惕地吐着银丝,等待着自投罗网的可怜蝼蚁。
吱扭扭~
馆驿的大门被费力地推开,扑簌簌灰尘四起,来人呛得咳嗽不已,迅速地退了出去,灯光闪烁之间,却见几只狸猫大小的硕鼠吱吱窜起,消失在黑暗之中。
馆驿驿丞提着昏黄的油灯,布满皱纹的脸上带着为难之色,佝偻的身体微微颤抖,浑浊的褐黄色眼珠里闪烁着不情愿的光泽,他开口劝道:“贤侯,您也看到了,恩州馆驿荒废了三年,蛇鼠遍地,杂草丛生,实在不是安歇的好去处。过往的老爷和大人们,从不在这里安歇,这里也无法休息,请您移步到三十里外的恩州或者布置下行营,确保安然无恙。”
冀州侯苏护紧皱双眉,抽出豹尾鞭一敲门环,门环顿时剥离,摔在地上,一股黄色的烟雾飞出,无声无息地散在空中,在昏黄的灯光下,整个馆驿若隐若现。
苏护脸上忽然露出嬉皮笑脸的模样,只一瞬间,又恢复成不怒自威的刚毅表情,他沉声道:“驿丞,收拾厅堂,安置贵人,今日我们要在这里宿下。”
老驿丞来到苏护面前,压低了声音小声道:“老爷,这里不能住,这里是不祥之地。三年前这里开始闹妖精,惑人心智,食人血肉,凡是在这里借宿之人,全死在了馆驿之中。久而久之,这里就荒芜了。老爷,您还是移驾到三十里外的恩州,那里老侯爷已经恭候多时了。”
苏护忽然抡动豹尾鞭抽向木门,只一击,腐朽的木门碎为七八截,木门破碎声在静谧的荒山中传出去多远,惊起密林中的虎豹,发出低沉的嘶吼声。
苏护大喝道:“混账!我女儿苏妲己乃是天子贵人,我乃堂堂冀州侯,有苏氏的君主,岂会害怕什么妖魔邪祟?今晚就在这馆驿过夜,我看谁敢来?驿丞,你率领我带的士兵侍女打扫中厅住室,休要多言。”
老驿丞无奈,只得带领苏护带来的侍女和士兵打扫厅堂,准备铺陈,烛香洒扫,驱逐蛇蝎,毕竟人多力量大,忙活了一个多时辰,荒废已久的馆驿焕然一新。
苏护安排苏妲己宿在后面内室,有五十多名侍女在左右侍奉,带来的三千人马围着馆驿扎下营帐,四周燃起火堆,驱逐震慑荒山密林中的虎豹狼虫。
“馆驿四周泼洒雄黄粉,不要让蛇蝎进来,惊扰了贵人。”
苏护随手吩咐下去,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上大夫胶鬲走了一天一夜山路,骨酥体乏,已经沉沉睡去,苏护将豹尾鞭放在案桌之上,取出竹简,挑灯夜读。
咚咚咚~
远处传来了细微的竹梆子声,仿佛是荒山脚下村庄的更夫在报时,苏护猛地精神一震,虎目圆睁,一把抓住豹尾鞭,仿佛在梦中惊醒。
屋内胶鬲的呼噜声排山倒海,单薄的棉被踢到脚下,臭脚丫子的酸臭味混合着房屋许久未住的土腥味扑面而来,苏护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放下兵书,拎着豹尾鞭挣扎着逃出卧室。
清新的空气充斥在胸腔之中,苏护晃了晃脑袋,抬起头来望了望天空明亮的一轮弯月,手提铁鞭开始来回巡视。驿站外兵营里同样呼噜之声四起,值夜的哨兵见到侯爷到了,赶紧请安。
和士兵们闲聊几句,苏护转到后厅,来到了女儿门前,见两名侍女手持利剑站在门前,困得做小鸡啄米状,他不禁叹息一声,仔仔细细地巡视前厅后院。
转过一道矮门,只见老驿丞拎着一袋雄黄粉四处扬撒,扔到火堆之中一股股黄烟冲天而来,四散开来,一团团黄色烟雾将整个馆驿笼罩。见苏护提着铁鞭路过,老驿丞赶紧躬身行礼。
“贤侯,夜深了,您也该休息了。走了这么久的山路,铁人也扛不住,我这就烧些洗脚水给您送去。”
苏护点了点头,闲聊了几句,许诺道:“老馆驿尽心尽力,明日离别之时我一定多多赏赐。”
老驿丞满是皱纹的橘子皮老脸笑开了花,赶紧磕头谢恩,苏护想了一下,领着老馆驿走到小姐后院,对那两个侍女说道:“宝儿,桃儿,别睡了,你们俩帮着老驿丞撒雄黄粉,烧热水,正好清醒一下。”
宝儿和桃儿两名侍女从睡梦中惊醒,赶紧给老爷磕头求饶,跟在老驿丞的身后,帮着干活,苏护径自离开,洗漱完毕后,继续回到卧室看书。不觉已到三更,一阵怪风吹来,灯灭而复明,苏护困得摇摇欲坠,终于敌不住困意,趴在案桌上睡着了。
“两位姑娘,你们不用再帮我了,保护公主为重。”
剑侍宝儿笑道:“老人家您放心吧,除了我们,还有四个姐妹在屋中保护着公主大人,有十二名姐妹隐藏到后院角落里。前厅有老爷和诸位朝歌城的将军,官驿外有三千士兵,公主大人肯定万无一失。我们姐妹帮你把这些雄黄粉撒完,再离开也不迟。”
剑侍桃儿打着哈欠说道:“老人家,我们是年轻人,助老扶幼是我们有苏氏的族训。”
老驿丞咧嘴一笑,挑了挑大拇指称赞道:“不愧是有苏氏的年轻人,就是比恩州的小崽子们有出息。我那两个臭小子,要是有你们一半孝顺,我也不至于干一辈子驿丞。咦,贤侯您怎么来了。”
宝儿和剑儿听到身后一阵脚步声传来,好奇地转头去看,却见身后空无一人,哪里有苏护的身影。
不明所以地转过头,老驿丞已经消失不见,地面上只留下一张薄薄的人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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